赤井秀一瞥向車內後視鏡,在窄長的鏡子裏不僅能看見瀨尾澈也好整以暇的表情,還有自己的麵容。

他將視線移回前方,腦海中閃電般掠過不成段的畫麵:和自己母親的對話,暴雨的夜晚對著某人射出不致命的一槍,金發男人憤怒的詰問,狙擊鏡中和自己對峙的殺意……

這些鏡頭出現了一瞬,接著開始被一些本不應該存在於思維裏的畫麵所佔據。

陌生隊友被炮彈掀翻,短暫暈厥後耳鳴一直作響,他想要抹把臉振作起來,卻隻能摸到耳鼻溢出的血。

等到不眠不休在戰壕中尋到隊友,對方隻剩下半個被炸爛的身體,對著自己的頭顱也隻剩下一半,人間和地獄的界限在此刻被無限模糊。

——這些是不屬於他的記憶。

“記憶在慢慢被覆蓋。”瀨尾澈也肯定道,“我的記憶也一樣,尤其是當我有了想要記錄下來的念頭後——”

說著,澈也突然眼尖地看見遠遠擋在道路前方的人影,那不是姿態怪異的活死人,至少目前還不是。

看見對方的死期後,他迅速判斷道:“不要停,那個人已經被感染了,五秒左右就會變成活死人,就算你加速撞過去,碾上的也隻會是屍體。”

赤井秀一的視力一向很好,不然他也不能當狙擊手,他也清楚看見了那個人影。

被感染的人都有很明顯的特征,首先是膚色會迅速變白,像是渾身的血液都消失了,額頭蹦出的黑筋分外猙獰,無一不彰顯即將化為非人類的這一事實。

赤井秀一毫不猶豫踩下了刹車,汽車輪胎在與地麵劇烈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響,副駕上的瀨尾澈也身體前彈,險些因為慣性直接撞上前窗。

還沒等澈也發出抗議,他又利索將油門踩到底,已經變成活死人的麵容被迅速拉近。

方向盤打了半軸,電光火石間,對方猙獰的臉擦著駕駛座的車窗被甩在了身後。

驟停和急轉的體驗不必過山車好到哪裏去,澈也隻感覺自己胃裏的東西全部在翻湧,眼睛也晃花了,半天才緩過神來。

“你的建議很有用。”赤井秀一把澈也即將噴灑的毒液堵了回去,笑了笑,“我得優柔寡斷一點,搭檔。”

瀨尾澈也:“……”

瀨尾澈也:“你的優柔寡斷還挺有段落感。”

赤井秀一不接話,搖下車窗:“介意我點根煙嗎?”

被湧進來的風吹得長發滿臉亂飛的澈也:“我說介意的話,你會關上窗好好開車嗎?”

赤井秀一好笑道:“我隻是跟你優柔寡斷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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