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年隔著玻璃的話聽不清,隻能依稀看見翕動的唇形。
天禮被送進了牢房,坐到少年對麵的座位上,馬太受難曲停止了。
“好久不見。”這是少年說的第一句話,是用日語說的。
第二句則是:“我是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你可以叫我費佳。”
很奇怪,以重逢的問候作為開場白,緊接著的卻是自我介紹。
天禮想了想:“我是早乙女天禮。”
“嗯,我知道哦。與英德戰局情報等價的「早乙女天禮」。”費奧多爾笑了笑,突然說,“你的日語現在很流暢了啊。”
嘖嘖嘖。
情報販子收集情報的能力還真是恐怖。
天禮還記得琴酒的指令,也找不到別的話聊,於是非常安靜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費奧多爾的眼神從天禮的臉上下移,看著麵前的餐盤,然後手指貼著盤子邊緣往前推了一段距離:“吃一點。”
那是一盤非常簡單的黑麵包熱羹,這樣稱呼隻是因為沒有別的說法,兩片切好的黑麵包擱在半濃的湯汁上,看著就令人食欲全無。
在據點的時候,一直是伏特加在準備食物,今天他不在,琴酒也懶得去管早飯這件事,天禮從昨晚開始的確沒有吃過東西。
可琴酒讓他活著回去,雖然覺得這不太現實,但天禮還是顧慮著食物裏摻了其他東西的可能,搖搖頭:“我不餓。”
“可你沒有別的選擇,吃一點,不然就去死好了。”費奧多爾溫和說。
天禮:“……”
搞不清楚對方想做什麽,天禮慢吞吞拿了一塊黑麵包塞進嘴裏。
口感一般,沒什麽味道,麵包上蘸著的湯汁也隻是讓粗糲的麵包塊更容易下咽而已。
“很難吃對吧,參雜了木屑和礦粉,很難說有什麽營養價值,僅僅隻為了可以飽腹。”看見天禮一點一點咽下食物,費奧多爾的笑容明顯真摯了許多,身體前傾,下巴抵在手腕上,“你喜歡這裏嗎?”
這裏?
天禮環視四周。
四周都堆著滿滿當當的書,或許是為了方便閱讀,燈光也很明亮,單說環境而言,這裏要比橫濱的地下拘留所要好多了。
“不喜歡。”天禮答道。
“為什麽?”
“沒有窗戶。”天禮說。
“你喜歡窗戶?”
“沒有窗戶,看不見太陽,會很冷。”
費奧多爾愣了一下,撐著下巴的手腕向上翻,手掌捂住半張臉低低笑起來。
“*透過一扇窗戶,人們可以看到很多東西——是這樣說的吧。”
費奧多爾突然打開了話匣子,柔和的嗓音流水般接連說出一長串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