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探究,不是推尋,是宛如攝像頭般沉寂而毫無生機的「觀看」。
外科醫生解剖青蛙也是這樣,手術刀精密地劃穿表皮,從觸碰不同的神經末梢來觀察青蛙的反應,再一一記錄下來——青年如明鏡般平穩的視線帶給他的就是這樣的感覺。
“你……不害怕嗎?”買家情不自禁說出這樣一句話。
“啊……”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這還是我第一次有機會遇見這樣的事,不過大家的反應都很有趣,所以忘記害怕這件事了。”
“有……趣?”
“或者說,鮮活?這可比腦海中模擬出來的場景要來得真實。擂缽街真是不得了的地方啊,果然還是得多出門轉轉。”
你在說什麽啊!買家在心裏咆哮,你就要死了你知道嗎?把這些亂七八糟的話當作遺言是會死不瞑目的!
青年的話語讓買家心煩意亂,而琴酒冷冰冰的眼神讓他最終下定決心,他從懷裏掏出剛到手的槍,心一橫,扣下了板機。
“砰——”的一聲巨響,卻不是子彈劃出槍膛的聲音。
“蹲下。”琴酒短促道。
他是對著自己的黑衣同伴說的,而買家完全反應不過來,唯一清晰的認知就是腰部傳來的巨力。
天旋地轉中,那股力道將他完全掀翻,整個人撞上身後的帳篷,連人帶帆布一起撞飛五六米遠才停下來。
槍還在手中,他卻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
將他踹飛的是一個赭發少年,那個身影隻出現了一瞬,接著便在所有人回過神來之前徹底消失在原地。
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個古怪的茶發青年。
***
【從出生開始,我便有罪。
他們說我是犯人,每日三餐後都會有專門的人來負責審問。
清晨刷牙為什麽比旁人多五分鍾?
為什麽不吃青椒?
國文課念課文的時候為什麽要停下來?
放學望著天空是在看什麽?
我不理解這些問題。
當我試著問母親,他們為什麽要問這些問題的時候,母親卻用驚恐的眼神看著我。
「要靈巧像蛇,馴良像鴿子。」母親哭泣著對著神父懺悔,「這是我的罪,我生出了帶罪的小孩。」
神父雕塑般的目光沉在我身上,我從中讀不出任何情緒,我隻知道母親哭得前所未有的傷心。
從那天起,我保持著和他人相同的刷牙時間。
我將餐盤中的青椒一掃而空。
我流暢地念完整篇課文。
我不再望著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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