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期隱約記得白諭的背景,搖了搖頭。不管惹不惹得起,隻要他繼續查下去,會碰到的何止一個白諭。
隻是白諭的態度確實太奇怪了。
他還在思考,薛向榆遲疑片刻,又開了口:“再給你個忠告。小心沈度。”
乍一聽到沈度的名字,葉南期腦子裏空白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薛向榆慢悠悠地道:“這個組織裏的人都挺變態的,可能是整天裝模作樣心理扭曲了。除了錢潛和韓家那樣看上了就直接抓走的,還有那種抱著戲弄心思,一步步靠近,假意追求,把人捧上雲端了,等一交心,就狠狠把人摔到地上的——這種手段也就他們樂此不疲。我之前一直覺得奇怪,沈家那個臭脾氣,怎麼會幫你這幫你那的。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到處拉權貴富商下水,沈度是沈家的獨子,沈家又家大勢大的,怎麼可能不找上他……”
一瞬間葉南期手腳都冰涼下來,初夏的天,竟然仿佛置身隆冬,連思考都凝結了。
他閉了閉眼,冷冷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不信我?”薛向榆挑眉,“你不覺得他突然對你好很奇怪嗎,看著也不是多有同情心的人。何況我是親耳聽到薛景山說的,他以前邀請過沈度。”
葉南期的腦子混亂起來。
理智告訴他,薛向榆不值得算盤信任,他更應該相信沈度。
可是情感上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從小到大,他一碰上沈度,就會先自亂陣腳。沈度對他好……很好,他覺得奇怪,沈度為什麼會喜歡他,為什麼要喜歡他,難道真的是薛向榆說的那樣?
葉南期無意識地攥緊了拳,拚命想逐去心底湧上的怪異,他不想懷疑沈度一分一毫。
沈度給他的太好了,像對著一個從小到大沒吃過甜食又極度嚮往的人,遞來一塊美味的蛋糕,連氣味都充滿了誘惑。
“我也不是很確定他加入沒有,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之前就知道這個組織的事情了。他那麼幫你,有對你說過嗎?”薛向榆不懷好意地笑,“雖然懷疑人是不好,但你最好還是有點警惕心,別跟隻兔子似的往狼嘴裏送。萬一他真是變態中的一員,看似追求,其實是在玩弄你,那可就……”
“閉嘴!”葉南期咬牙切齒,冷聲打斷他的話。
薛向榆聽話地不再說那個,觀察了下他的神情,笑得古怪:“看你這樣,難道對他動心了?”
葉南期麵無表情:“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再來操心我的事吧。”
說完,他直接便走,出了院子的門,怔愕地發現沈度居然在外麵等著。
他聽到了嗎?
葉南期冒出這個想法,隨即搖搖頭。他和薛向榆的聲音很小,離這兒也遠,沈度聽不到。
看葉南期出來了,安靜等了許久的沈度沒說什麼,過來習慣性摸摸他的頭,調侃道:“隨便就跟著陌生人到處亂跑,一點警惕心都沒,將來咱倆的女兒可不能隨你,不過希望長得像你……”
葉南期腦中又迴響起薛向榆的聲音,心裏還沒冒出什麼念頭,身體卻已經條件反射地往後一躲。
沈度一怔,注意到他的神色似乎不太對,故作輕鬆的笑意漸漸褪去,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葉南期動了動唇,很想問問他薛向榆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他很惶恐。
沈度在他生命裏是個意外,是場虛幻的夢,他害怕這是假的。
萬一連這麼好的沈度都是假像,他還剩什麼呢。
葉南期甚至冒出個念頭——如果,如果沈度真的是……他捨不得揭露,捨不得放棄他,捨不得……
他從未得到過什麼,沈度不是他的,他也恐懼會失去,甚至連確認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葉南期從未如此憎惡過自己的怯懦。
沈度敏銳地察覺到葉南期的躲避和逃避他的感情不同,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更深層次的逃避。
那群人到底給他說什麼了?
沈度心裏頓時惱了,他顧忌到葉南期需要打探消息,硬是按著焦慮在外麵等著,誰知道人一出來就這樣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怒意,在薛家這裏不便多說什麼,抿著唇盯著葉南期,準備等回去後再說清楚。
薛家這群王八蛋,最好祈禱沒有對葉南期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