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庭深眉心也蹙了起來,「隻是檢查,他們抽了你多少血?」

凉絮兒眸子動了一下,隨後扯了一下唇,蒼白的臉上,那雙迅速染紅的眼眶看起來格外顯眼。

「一個禮拜前,葉清秋也在這裏住院啊?」

肖楚臉色猛然一變,下意識地朝著厲庭深看了過去。

厲庭深漆黑幽深的長眸微微閃了閃。

凉絮兒輕輕笑了一聲,「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嗎?」

厲庭深靜靜看著她,沒說話。

「知道還是不知道?兩個字或者三個字的回答,有這麼難嗎?」

一旁的肖楚見情況不對,連忙道:「涼小姐,這裏是醫院,沒有挑病人的說法,葉小姐當初也是病人,在這裏很正常……」

凉絮兒笑著起身,眼淚從眼眶裏落了下來,「我身體不舒服,明天我可能抽不了血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絮兒。」

厲庭深扣住她的手腕,沉冷的聲音跟表情如出一轍。

「別鬧,他不是別人,是你爺爺。」

「他也是葉清秋的爺爺!」凉絮兒聲音陡然拔高,猛然將自己的手甩了回來,眼淚不斷,「你讓她去救啊!他是我的爺爺,可他卻間接逼死了我爸媽!他最後是把我養回了葉家,可我用我的血養了他兩年,也夠還他對我的養育之恩了吧?」

「葉家大小姐,平城小公主……爺爺對她的偏愛毫不遮掩,人盡皆知,比起我,她難道不更應該去救他嗎?啊?你為什麼不讓她來?」

肖楚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看著凉絮兒撲簌簌不斷往下墜的眼淚,有些著急。

「厲總……」

都已經哄了三年,眼看著就到明天了,隻要再開口哄一哄……

「她不行。」

厲庭深語氣毫無波瀾,沒有半分多餘的思慮,肖楚緊張的不敢呼吸。

「為什麼不行?」

「她不知道,也不能知道,就算知道,她的身體也不允許。」

凉絮兒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感覺到了一陣窒息感,渾身上下都是難以壓製的難過。

「怎麼不允許?你當初為什麼不給她準備豬肝,牛肉,海鮮,雞湯啊……」

她說著,彎身提起了自己的長裙,露出了兩隻受傷的膝蓋,上麵的傷口已經癒合,但是還能清晰地看到兩片明顯的傷痕。

肖楚掃了一眼,快速地轉移了視線。

「我很想知道,葉清秋身上的傷好了嗎?還看不看得到這些痕跡?厲庭深……」

凉絮兒哭的聲音發顫,「我傷口感染……我連想吃口白飯都沒得選,這就算了,你還要給我豬肝,牛肉,海鮮,雞湯……這麼大補又全是補血的東西,為什麼不給她也準備?因為會影響傷口癒合,還是因為會留疤?」

「她的身體不允許留疤,我的就無所謂。她的身體虛弱不能抽血,那當年我渾身是燒傷,剛剛做了皮膚移植手術沒幾天,你就把我從病床上押到手術室,有沒有想過我也很虛弱?」

厲庭深麵容冷峻,岑薄的唇抿成鋒利的線,整個人散發著讓人心寒的冷漠和冷情。

「為什麼啊?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無情?當年沒有葉清秋,情況緊急我也認了,可是為什麼這次你要這麼對我……」

「你想聽到什麼答案?」

良久,厲庭深才緩緩開口,視線淡漠地看著凉絮兒不滿淚水的臉,毫無波瀾。

「絮兒,我自問這三年並沒有虧待你,你想要的,我都給了你,你的身體,你的臉,你現在擁有的名和利……沒有幾個女人不羨慕你,我給你一切,你總該回報我些什麼……」

凉絮兒身子晃了晃,整個人踉蹌了兩步,最後抵在不遠處的牆上。

「所以說……這三年你對我的好,隻是為了我身上的血?你一直都在騙我?」

「我隻是給你想要的。」

隻是給她想要的……

就跟街上的乞丐想要一個饅頭,他投其所好給他一個饅頭的意思嗎?

可是,不對,她最想要的,不是隻有那些。

「別裝傻,我想要的是你,你給了嗎?」

厲庭深深深看她,「這三年別人都不會懷疑我不是你的。」

凉絮兒心髒驟縮。

他連這種事情也騙她。

這三年來,原來她一直都活在一個謊言裏,全部都是欺騙,全部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