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話我聽不見!或許你根本沒有說什麼吧?你說的什麼?”

“我說我昨夜一夜都為我死去的女人雷夫霍守靈。昨夜她停止了呼吸。”

“怪不得我聞到了死人的氣味。你聽著,我甚至對加馬略爾都說過:‘我聞到村裏有

人死了。’但他沒有理會。這可憐的孩子為了投遊客們之所好,他自己也喝多了。你知道

,在他這樣的情況下,什麼事都會使他覺得好笑,對我卻不理不睬。可你剛才對我說了些

什麼?你請來人守靈了?”

“沒有,一個也沒有,比亞媽媽。所以我才來打點酒,借酒澆愁嘛。”

“你要純白酒嗎?”

“對,比亞媽媽,這樣可以醉得快一些。請快點打給我,我急得很哪。”

“我給你打四兩,因為是你,就按原價算。你去跟死者說一聲,說我向來是器重她的

。她進了天堂,可別把我給忘了?”

“好的,比亞媽媽。”

“你要趁她全身還沒有涼透的時候告訴她。”

“我一定告訴她,我也知道她指望你為她祈禱呢。不瞞您說,她死時很傷心,因為連

臨終時給她作祈禱的人也沒有。”

“你沒有去找雷德裏亞神父?”

“去了,可人們告訴我,他上山了。”

“在什麼山上?”

“就在那些羊腸小道上。您知道嗎,他們在造反呢。”

“這麼說,連他也造起反來了?我們真夠可憐的,阿文迪奧。”

“這跟我們有什麼相幹,比亞媽媽!我們既無所得也無所失。再給我來四兩,您就裝

成不知道就行了,反正加馬略爾已經睡著了。”

“可你別忘了請雷夫霍替我求求上帝,我是多麼需要她這樣做!”

“您別難過,我一回去就告訴她。我甚至可以要她作出口頭保證,好使您不再擔憂。

“對,你就該這麼辦。你是知道女人的脾氣的,所以,一定要讓她們馬上將事情辦成

。”

阿文迪奧?馬丁納斯又在櫃台上放了20個生太伏。

“再來一斤吧,比亞媽媽。您要是願意多給一點兒,那是您的事了。隻有一點我向您

保證,這酒我一定帶回去喝,在我死去的妻子庫卡的身邊喝。”

“那你就走吧,在我兒子醒來之前就走。他每次喝醉後早上醒來就發脾氣。你快走吧

,別忘了我托你女人辦的那件事。

他打著噴嚏走出店門。這酒濃烈似火,由於人們對他說過,這樣喝酒勁上來得更快,

他便一口接一口地喝著,邊喝邊用衣襟往嘴裏扇著風。喝完酒,他便立即回家,家裏雷夫

霍在等待著他。可是,他走錯了路,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就這樣他走出了村莊。

“達米亞娜!”佩德羅?巴拉莫嚷道,“你過來看看,從那條路上來的這個人想於什

麼。”

阿文迪奧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著。他低著腦袋,有時四肢著地,在地上爬行。他感到大

地在搖晃,在他周圍旋轉,然後又將他拋開。他奔過去試圖抓住大地。當他已將大地抓在

自己手裏時,它又從他手中溜走了。就這樣他一直走到坐在門邊的一位老爺的麵前。於是

,他站住了:

“行行好,請施舍點錢,好埋我女人。”

達米亞娜?西斯內羅斯祈禱著:“上帝啊,把我們從邪惡的敵人設置的圈套中解救出

來吧。”她一邊劃著十字,一邊用手指著來人。

阿文迪奧?馬丁納斯看到那個眼神驚惶的女人在他麵前劃著十字,不禁不寒而栗。他

想,也許是魔鬼跟隨他到這裏來了。他回過頭來,想看看身後也許真有惡鬼,但什麼也沒

有見到。於是,他又說:

“我是來求你幫點兒忙,以埋葬我女人的。”

太陽照到了他的脊背。這是初升的太陽,幾乎是冷冰冰的,它被地上的塵土遮得變了

形。

佩德羅?巴拉莫把臉埋在被子裏,像是在躲避著陽光。這時,達米亞娜的呼喊聲越過

田野,一聲緊似一聲:“有人要殺堂佩德羅!”

阿文迪奧?馬丁納斯聽到那個女人在呼叫,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能製止她叫喊。他

理不清自己的思緒。他覺得這陣陣叫喊聲傳得很遠,甚至他的女人現在也正在聽到這種聲

音呢,因為他感到耳邊有人在說話,盡管他聽不懂在說些什麼。他想到自己的妻子冷清清

地躺在他家院子裏的那張帆布床上。他將她搬到院子裏的目的是讓她鎮靜下來,而不會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