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棱中箭,離心脈僅有寸許,雖救治及時無生命危險,但也傷了元氣,短期內無法上馬作戰。
也是因著戍邊大將受傷,準噶爾部在羅刹的支持下,頻繁騷擾邊境搶掠,隨時可能舉兵來犯。
烏希哈著急問:“我們是不是得接額祈葛回來養傷?”
成袞紮布搖頭歎道:“額祈葛麾下騎兵,有八成是喀爾喀部族人,就這麼接他回京,他不會放心的。”
“那該如何是好?”
烏希哈依稀記得,曆史上大清與準噶爾部的戰事,前後跨越三朝,打了有七十年之久。
“朝廷應該會派兵增援,以防意外。”
成袞紮布手指劃過地圖,這段時間他憋了不少心事,也ᴶˢᴳᴮᴮ不管烏希哈能不能聽懂,跟她解釋起來。
“羅刹始終在準噶爾背後不消停,為的是將大清兵力牽扯在西北。因為三福晉,大清與大不列顛建交,羅刹卻與法蘭西交好,起戰估計也是想斷了大清和歐羅巴的商路。”
“且若西北不穩,羅刹很可能同時進犯東北。幾年前的《布連斯奇界約》和《恰克圖條約》,雖劃定邊界,也給了羅刹甜頭,其實大清這邊也都憋著火呢,這兩年國庫充沛,兵強馬壯,皇上早想把北海那一片給打回來……”
烏希哈認真聽他說的每一個字,努力理解。
成袞紮布說完戰局,又談起朝中將領,“額祈葛負傷,若要靜養,帥印應會轉給傅爾丹,或者嶽鍾琪將軍。弘時他兵法尚可,但常年在水師訓練,不擅陸戰,又對西北不熟悉,便是皇上允他出征,也隻能做個裨將。恂郡王這些年養尊處優,怕是難以再掛帥,年將軍若還在世……”
在成袞紮布口中,這些將領都不是最合適的人選。
烏希哈知道,還有一個人,他沒有提。
……
是夜,亥時。
烏希哈翻了個身,立刻驚動了成袞紮布。
“怎麼還不睡?”他大手在她背上輕拍著,想像以前一般哄她入眠。
“你不是也沒睡。”烏希哈側過來,注視著他同樣毫無困意的雙眼。
成袞紮布將她抱得緊了些,擔心道:“有心事?”
烏希哈輕聲開口,“布布,你想去,是麼?”
成袞紮布愣了一下。
他沒有否認,他對西北戰局了如指掌,正是因為他一直關注著,那邊有他的父親,還有幾萬族人。
他曾征戰西北五年,升至策棱副將,又為他親子,在策棱麾下兵馬中聲望極高,若由他去接策棱兵權,能最大程度減少主帥受傷對士氣和隊伍的影響。
沉默許久後,成袞紮布道:“這也不是非我不可,額娘剛……旺仔又這麼小,我不放心你。”
“我沒事,”烏希哈扯了扯嘴角,“你想去,就去吧。”
“烏希哈,我——”
烏希哈伸手捂住他的嘴,接著,手指慢慢上移,落在他緊皺的眉眼上,順著他的眉骨向外捋,左右來回,想要撫平他的愁緒。
成袞紮布不覺閉上雙眼,感受她微涼的指尖,氣息變得平緩。
他稍稍低下頭,與烏希哈眉心相貼,“我向皇上和額娘承諾過,要照顧好你,不會在這種時候離開你的身邊。”
“你一直做得很好,不僅僅在成親後,而是從我們相識開始,始終護我,敬我,愛我,那我也能做到自己的承諾。”
烏希哈雙手捧住他的臉,待他重新睜開眼,彼此直視對方,“我是你的妻子,我不想成為你的包袱,我還是大清公主,怎能阻攔你去為國征戰?”
“布布,我希望我愛的人,都能得償所願。”
她淺淺笑著,眼神沒有分毫勉強,隻有鼓勵和堅定,“如果你認為自己是最合適的那個人,就去吧,我會守好我們的家,等你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