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這麼多年的平衡,和睦相親的局麵,會不會因為上位者的一句話,就此打破?
不是烏拉那拉氏對弘暉沒信心,弘暉樣樣都不差,但弘昀和弘時那樣、某種才能特別突出的,確實更惹人注意些。
他們還是一母同胞。
烏拉那拉氏經曆不同尋常,難免多想,整個人越發緊繃。
“額娘,”弘暉搖頭,“皇瑪法看重二弟三弟,是看重咱們雍親王府,看重阿瑪。”
弘暉在後二者上落了重音。
因為有四爺,才會有他們兄弟。
四爺意在大位,弘暉怎會不知?除了年紀最小、不在外走動的二蛋和三胞胎,大蛋都隱約有所察覺。
能出力就出力,不然就乖乖聽話,萬不可鬧出什麼,拖四爺後腿。
弘暉再次強調,“現在不是二弟他們如何,而是阿瑪如何,我們家如何。”
烏拉那拉氏一愣。
許是她對四爺最後能登基這件事太過篤定,她對朝中的形勢變化反倒不如上輩子敏銳,忘了奪嫡之路的瞬息萬變、凶險非常。
康熙六十一年……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李氏母子不是那等短視蠢笨之人。
烏拉那拉氏立時清醒不少,“弘昀福晉過幾月臨盆,她是頭胎,我會仔細看顧著。”
“今日阿瑪又交給了我一個差事,若能辦成,功勞不小,”弘暉對四蛋小蛋的研究上了心,“府裏就多辛苦額娘了。”
“你隻管忙你的,後頭都有額娘呢。”
烏拉那拉氏伸出手,輕放在弘暉臉旁,感受微熱的溫度和跳動的脈搏。
她滿足喟歎,“你果然是長大了。”
……
前院書房,四爺與幕僚鄔先生相對而坐,就著昏暗搖曳的燭光,各執黑白,你來我往。
“主子今日的棋勢,與往日有所不同。”
四爺在當中落子,“說說看?”
“張揚,乃至凶猛。”
四爺輕笑,“你可知,爺幼時曾被皇上評價‘為人輕率,喜怒不定’。”
都說他冷靜穩重,其實都是這麼多年在朝中沉浮,被明槍暗箭給練出來、逼出來的。
他原本的性子,和十四爺有八分相像。
鄔先生想到近來朝中風聲,結合康熙舉動,雙眼一亮,“那主子如今這是,時機已到?”
四爺抿唇不語。
曾經他能在兩次廢太子事件中保留勢力、穩中求進,靠的就是隱忍蟄伏。
但時至今日,或許可以改變策略,在不觸動到康熙底線的前提下,他需要更多的名,更多的勢。
四爺能感覺到,康熙現在是偏向於他的,他也知道,康熙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已經在斟酌立遺詔。
他想名正言順地走到那個位置,就要在秤上不斷加碼。
四爺揣摩著康熙的用意。
在立儲一事上考量孫輩的說法,最開始不是四爺這方提的。
但他知曉後,少不了暗中推手。
康熙白日到訪,是觀察,是試探,還是考驗?
他具無所懼。
棋盤上,四爺的黑子勢頭大好,鄔先生幹脆投子認輸,笑著拱手道:“恭喜王爺,二阿哥、三阿哥各有所長,將來必定是王爺和世子的左膀右臂。”
四爺攏起袖子,“爺心裏有數。”
還是要顧及烏拉那拉氏和弘暉的想法,李氏那兒也得敲打,以防後院在此關鍵時刻生出嫌隙。
……
各方思量不一,直至醜時,燭火方熄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次日一早,四爺想著去正院交代烏拉那拉氏幾句,蘇培盛先一步帶著管事嬤嬤來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