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醫斟酌著回道, “是側福晉,心思有些重。”

“心思重?”烏拉那拉氏又搞不明白了。

不都什麼都依她了麼?

前幾日,年夫人也剛來王府看望過。

所以年氏到底還有什麼可心思重的?

嫌王府裏太和睦安穩, 想要跟她們來些手段, 鬥上幾個來回才舒坦?

“這, 我也說不好,”張太醫苦著臉,“福晉還是親自去瞧瞧吧。”

“大人這麼說,我自然是得去看上一眼,”烏拉那拉氏沉吟片刻,“擇日不如撞日,這就走一趟,隻是要耽誤大人些時間。”

張太醫應諾。

烏拉那拉氏又讓丫頭去通知李氏和宋氏,既有個伴,若真有什麼不對的情況,到時在四爺麵前,也好互相作證分說。

一刻鍾後,三人在年氏院外彙合。

烏拉那拉氏帶著李氏宋氏和張太醫進院時,還被人小攔了一下。

她們在門外,聽見屋裏隱隱的爭執——

“你們拿走,我不想吃。”

“側福晉好歹用點,都是為了小阿哥。”

“小阿哥小阿哥,我都變成這般了,就算生下這個小阿哥又有什麼用!”

烏拉那拉氏回頭,和李氏她們交換了個眼神,在彼此眼中看到的都是疑惑。

這話聽起來,確實不大對勁。

“進去看看再說吧。”

烏拉那拉氏帶來的人中有兩個健壯的嬤嬤,往前一站,年氏院中人就氣弱了三分。

來人沒一個比年氏位份低的,她們不敢真攔,大聲給三人問安,也是對屋裏人的提醒。

“給福晉請安!給李側福晉、宋側福晉請安!”

裏頭傳來一陣慌亂的聲響。

烏拉那拉氏進門後,看見年氏側躺在床上,背對著她們。

年氏床邊,一個頭發花白、麵容嚴肅的老嬤嬤給烏拉那拉氏行禮。

嬤嬤姓劉,原在宮中伺候過,是年氏懷孕後,年家特意送來幫她養胎的。

劉嬤嬤道:“我們側福晉這幾日有些乏了,須得靜躺修養,不便給幾位主子見禮,還請福晉見諒則個。”

年氏這樣失禮,就像是仗著肚子裏的孩子,不把烏拉那拉氏三人放在眼中。

烏拉那拉氏並沒有生氣,她此行主要是還是來探一探年氏情況。

“累了就躺著,不過為了孩子好,還是得適當走動。”烏拉那拉氏走到年氏床邊,稍稍傾身,溫聲道,“年妹妹,我和李妹妹、宋妹妹來看看你。”

年氏悶聲回道:“謝福晉關懷,我都好。”

年氏仍不肯轉身露麵,烏拉那拉氏心中起疑。

她甚至冒出了個離奇的念頭,年氏避不見人,該不會是被掉包了吧?

可方才聽聲音又沒錯啊。

之前對年氏,確實是她怠於作為,今日既然來了,定要探個明白。

烏拉那拉氏定了定神,突然伸出手握住年氏肩膀,趁她不備,將她向外翻了半圈,“年妹妹,你——?!”

隻粗粗看了一眼,烏蘭那拉氏就驚得鬆手,後退一步。

這張臉,看五官還是那個年氏。

但她的雙頰已經完全幹癟了下去,臉色枯黃,就像被什麼精怪吸幹了生氣。

若是大晚上,燭光暗些,足夠將人嚇出一身冷汗。

“別看我!”年氏尖叫了一聲,扯過薄被蒙過頭頂,不想她力氣太大,顧了上頭露了下頭。

肚子高高隆起、大得反常,雙腿水腫得比她原本的腰還要粗。

這下從頭到腳都被看全了。

宋氏和李氏亦是震驚不已。

眼前這個年氏,哪裏還有半點幾個月前嬌柔美貌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