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公主與烏林珠不在一旗,過去從未往來,若非此朝事發,對烏林珠的遭遇並不知曉。

“大哥他畢竟……”恪靖歎了一聲,不願多談朝廷政事,“烏林珠也不容易,許是不願給您和純禧姐姐添麻煩吧。”

旁聽二人對話,烏希哈最開始因端敏對烏林珠的評價感到氣憤。

可在聽清她所言之意後,烏希哈怔然。

這些日子隨四爺見了許多人,聽了許多事,撫蒙的貴女們確實大多生活不如意,不乏有比烏林珠還要落魄艱難的。

但也有像恪靖與端敏公主這般,過得比嫁在京城中的姐妹更恣意。

除了運氣,更多還是她們自己拚出來的。

烏林珠自己也曾說過,後悔顧慮太多,沒有早些反抗多爾濟色稜。

“小丫頭,你回去問問烏林珠,”端敏公主低頭,嚴肅地看著烏希哈,“沒有旁人倚靠,自己便不能活了嗎?”

“命,是老天給的,但路,得自己走。”

烏希哈愣愣地點頭。

她不由想起了四爺給她說過的、這位姑奶奶的經曆。

生為親王嫡長女,卻被順治帝因撫蒙需要從小被收養宮中。生父母、親弟接連去世,父親的王爵落在與她有隙的庶弟頭上,又因為性格剛硬,與康熙關係並不親近。

早年康熙為幾位公主設置護衛長史,獨獨漏掉了這個姑姑,對其態度可見一斑。

但她仍然靠著自己坐穩了科爾沁左翼當家人的位置,又在丈夫死後,把親子羅卜藏袞布扶持上王位。

端敏說完了烏林珠,注意力又落到了烏希哈身上。

她忽然道:“你伸出手來。”

“啊,哦。”烏希哈回過神,乖乖舉起了沒有纏繃帶的左手。

端敏公主稍稍彎腰,從袖口中取出一條紅色手鏈,為烏希哈係在手腕上。

這手鏈由十餘支紅線編織而成,每支紅線粗細略有差異,顏色有深有淺,看手工細節也並不精美。

作為一個固倫公主拿出的禮物,實在有些寒磣了。

給她戴好後,端敏又取出另外一條一樣的,放在烏希哈手心,“這個,你轉交給烏林珠。”

長輩所賜,烏希哈沒有提出疑惑,乖巧謝道:“謝公主賞賜。”

“這可不是賞賜,隻是一點心意。”一邊的恪靖搖頭,對烏希哈微笑著解釋,“初次見你和烏林珠,我們這些做長輩不好空手,草原上沒什麼好東西,我們便每人搓了根紅線,念上一夜禱文,交給端敏姑姑,她一個時辰前親手編的。”

“按照蒙古的習俗,能保佑你們這些孩子諸事順遂,無災無病。”

烏希哈驚訝地睜大眼睛。

這是她們對她和烏林珠的肯定麼?

恪靖又道:“如今我在喀爾喀有些經營,端敏姑姑之子也承襲親王位,今日難得見全了宗室的姐妹們,往後可多通信,若有難處,也能守望相助。”

若這世道言女子本弱,對女子不公,那她們更當攜手並立,自強不息。

“怎麼樣,小烏希哈,要不要到姑爸爸這兒來?”恪靖衝烏希哈眨眨眼,“草原也有草原的好,沒那麼多規矩。喀爾喀部的男人都跟你姑父差不多,又能打又聽話。”

邊上一直當背景板的敦多布多爾濟摸摸後腦勺,訕笑著不說話。

端敏忍不住瞪了恪靖一眼。

“別聽恪靖的玩笑,草原確實不比京城,你這身板看著就不強健,還是不要來的為好。”端敏的手輕輕放在烏希哈發頂,不太熟練地勾起嘴角。

“但若有天,你來了,除了你阿瑪,還有我們在。”

烏希哈摸著手上的紅繩,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