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H)(1 / 3)

成媽媽這幾日可謂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提心吊膽的。她是個聰明的,能在深宮大院裏活得平平穩穩,後來一家舊主獲罪,也能逃脫火坑,免了晚年淒涼漂泊之苦。

伺候了這些日子,李軫和楚楚之間什麽情況看得一清二楚,兩人的關係她也猜得八九不離十。楚楚這樣,她見過不少,剛開始仗著夫君的寵愛,還能過清淨日子,時間長了,那股熱乎勁兒一過,就該受苦了。

可她家這男主子並非薄情寡義之人,對奶奶言聽計從,兩人之間,他倒是付出且患得患失的那一方。這樣恩愛的主人家,於她也就意味著太平日子。

倒是那突然冒出來的後院的孕婦,叫她有些亂了陣腳。她瞧著,小將軍不是很想要孩子,房事過後,藥從未斷過。原來不是不想要孩子,是不想跟奶奶要孩子,依照兩人禁忌的關係,有了孩子未必就是好事。

奶奶那一日回去,在小將軍麵前並未表現出半點異樣,她就怕往後真鬧起來,不好收場。楚楚沒事人一樣,該串門還是串門,往十三奶奶屋裏走動的很是勤快。

十三奶奶肚子大了,並不是每回都出來見客,楚楚去了幾次,也就不去了。麵對成媽媽打探消息一樣的勸慰,楚楚跟沒聽懂似的,她自然不會跟李軫鬧,怎麽回事兒,他還沒交代清楚呢。

楚楚歪在美人榻上,細讀府裏這一日的開支帳本,成媽媽沏了茶上來,楚楚嚐了一口,“這些小事媽媽何必親自動手,交給下頭的小丫頭,你自去歇著。”

成媽媽雙手攏在袖子裏,微微笑道:“小將軍厚德,我有幸在奶奶身邊伺候,心裏是極感激的,趁還能動,多為奶奶做些事,我心裏也舒坦。”

楚楚笑了笑,搖搖頭,由她去。成媽媽道:“說句大話,奶奶在我這裏,與老奴親生閨女無異。有些時候,有些話還是要說。”

又來了,楚楚好笑,“媽媽為我著想,我心裏自然感激。媽媽放心,我明白呢,不會胡亂鬧的。”

她與哥哥之間早已開誠布公、心意相通,他養個孕婦做什麽她有何不明白。也並不是懷疑他在外麵有人了,不過就是有一種被他瞞著的小矯情,還有他為他們的未來付出頗多的感動,怎麽會胡亂怪他呢。

外頭有人進來,說是鄭同知家裏來人給奶奶請安,楚楚最後寬成媽媽的心,“快去請人進來。過兩日我就跟大爺說清楚。”

這前來的鄭同知乃是鄭家的遠方親戚,聽說族親的女兒嫁進了西北都護府這樣的大戶人家,輾轉求見到楚楚跟前。楚楚見他家光明磊落,人也是極好相處的,與後院女眷漸漸走動起來。

這一日乃是鄭家老夫人八十歲的壽宴,提前一天請楚楚過去赴宴。李軫早得了通知,知道楚楚今日不在家,隻是往日早回家已經成了習慣,處理好公務,慢慢踱步子進後院,自己躺去楚楚常睡的貴妃榻看書。

因著李軫上一次對待金釧兒的狠辣手段傳得兩府皆知,嚇破了丫頭們的膽子,輕易不敢在他麵前來露臉。時常在楚楚跟前說說笑笑,見到李軫卻是有多遠躲多遠。

兩個大丫頭跟著楚楚出門了,屋裏還有兩個二等丫頭看家,李軫回來了,怎麽著也不能晾著,硬著頭皮上去敬茶。李軫環顧一眼空蕩蕩的屋子,覺得沒趣兒極了。

“這幾日奶奶在家心情怎麽樣?”他隨口問了一句。

小丫頭一頓,斟酌道:“挺好的,昨兒還跟我們打葉子牌來著,奶奶大方,輸了錢就叫我們剝核桃給她吃,贏了錢卻請咱們吃寶肴閣的點心。又跟我們說無事別圍著她轉,去學學針線,做做菜,誰學會了算誰的。瓊玉姐姐想學算帳,奶奶就指著成媽媽說‘這是個難得的師傅’,小丫頭們都喜歡奶奶。”

李軫嘴角揚起笑,輕哼出來的氣音都帶著與有榮焉的輕快。他的阿楚,世界無敵第一好,誰能不喜歡她呢,他每次回來屋裏都熱熱鬧鬧、歡聲笑語的,叫人放鬆。

小丫頭悄悄抬頭看了一眼,見李軫麵色柔和,心裏鬆一口氣,他家大爺喜歡聽人說奶奶好話,已經是府裏下人心照不宣的事。有時候犯個無傷大雅的小錯,搬出奶奶來,大爺絕不會生氣。

李軫有一句每一句的問著,聽到小丫頭說楚楚前幾日常去十三奶奶那裏走動,無端攏了攏眉心。小丫頭道:“杜媽媽跟馮媽媽會說話,前些時候奶奶叫人過來,聊得開心,賞了一大把錢呢。”

“你說什麽?”

突然就凶神惡煞的,小丫頭嚇了一跳,來不及回味自己哪裏說錯了話,“就、就是杜媽媽和馮媽媽……”

那兩個婆子,是他派去看著阮香蓮的,她知道了。李軫渾身一寒,半晌說不出話來,小丫頭覷了一眼,便見小將軍捏碎了手裏的杯子。

楚楚陪老壽星吃完壽麵,因著她的緣故,屋裏太太奶奶門齊聚一堂,聊得熱火朝天。成媽媽輕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楚楚挑眉,“做什麽?這邊還沒完呢……”

鄭家老太太打斷她,“了不得,小將軍親自來接還拿喬,小丫頭快些回去,我這老婆子有甚好瞧的。”

李軫托人上來問安,又給老太太封了一份禮,這樣的殊榮看重,老太太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趕著楚楚出去,鄭家太太也忙道:“近幾日忙忙亂亂的,得空了再請奶奶過來,倒時可不興推辭。”

楚楚這才帶著成媽媽和一眾丫鬟施施然出來,“大爺在哪裏呢?”

“鄭老爺請大爺進屋入席,大爺推了,就在門前等著呢。”

楚楚哦了一聲,成媽媽恐她真跟大爺別扭,扯了一把她的袖子。楚楚立在台階上,等李軫和鄭老爺說完話,看他眼睛不住往這邊看,還一本正經閑聊,就忍著好笑。

鄭小公子掃了李軫一眼,再看看他爹,不由扶額,在心裏道:‘老爹,你再說下去,小將軍臉就要黑了。’上前打斷話頭。

馬車趕到台階下,李軫朝楚楚伸出手,嘴角抿著沒看她,半晌手上還空空,眼瞼不由輕顫了兩下,漆黑的瞳孔朝她看過去。眾人見小將軍黑臉,麵麵相覷,靜若寒蟬。

楚楚掃過他眼底那一瞬間無措的委屈,將手放上去,李軫立馬握住,牽著人上了馬車。成媽媽帶人上了後麵的車子,便回府了。

一路上楚楚半句話也沒說,一進門就吩咐準備水要沐浴,李軫站在塌前,左看看右看看,終於受夠了無視。瓊玉一見大爺撈起簾子進來了,悄悄放下毛巾出去。

楚楚等著人給她擦背,喊了一身瓊玉,溫熱的帕子落在背上,撫過肌膚的手有些粗糲,睜開眼睛,眼裏含笑,“你來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