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中,隻見閻烏的視線緩緩看向前方,嘴角挑起極其冷漠的弧度,他道:“去那邊。”

閻烏的身形瞬間消失在溫成濟的眼前,溫成濟見狀連忙跟了上去,而等他順著閻烏的氣息來到他身邊時,已然抵達了墓園的深處,放眼看去這裏全是高高低低的墓碑,但最中央的墓碑之上坐著一個人。

或者準確地說,是一具屍體被擺成了普通人坐著的模樣位於墓碑之上。

溫成濟上前將那具缺了手臂的保安屍體緩緩放下來,抬手遮住了他睜大的眼睛,繼而看向身側臉色愈發冷漠和凝重的閻烏:“您覺得這是普通的惡鬼作祟嗎?”

“普通?”閻烏冷笑一聲,“這分明是對我、對三界管理處的挑釁。”

話音落罷,閻烏的眸光突然一變,一縷光倏然從右側的樹木之中乍現,伴隨著光而起的還有一道聲嘶力竭的慘叫。

溫成濟看過去,隻見黑影在火光形成的包圍圈內掙紮尖叫。

隨著閻烏的靠近,火光熠熠間照亮了黑影的麵容,是一隻五官混亂、蓬頭垢麵的鬼。那鬼似乎被閻烏身上的火光燒灼得格外疼痛,尖銳的嚎叫震動了一側的樹葉搖晃。閻烏對此卻毫無半點憐憫之心,抬手便粗魯地將惡鬼扔到溫成濟麵前。

著地的一瞬間,惡鬼也脫離了來自閻烏的桎梏。身體的疼痛開始減緩,鼻尖能嗅到幹淨新鮮的空氣,那股被火光灼燒的炙熱感也在這一刻消散,惡鬼趴在地上,尖銳的指甲插進地麵開始大口的喘氣。

溫成濟低頭看它,眼皮遮住了無甚情緒的眼睛,緩緩開了口:“這裏是怎麼回事?”

閻烏忽然多看了一眼溫成濟。

他發覺溫成濟問的是——這裏是怎麼回事。

而非——你幹的?

男人的目光突然變得意味深長。

溫成濟恍若沒有發現閻烏的眼神變化,隻催促惡鬼快些開口。而惡鬼經曆了剛剛一遭,驚懼於閻烏的可怕,當即哭著哀嚎:“跟我沒關係啊,真的跟我沒關係。”

“沒說跟你有關係,隻是問你看到了什麼,是否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

哭嚎的惡鬼陡然聽到這麼一句,也愣了愣,但很快便反應過來,立馬開口:“我回來的時候隻看到了一個側臉,應該是隻很厲害的大鬼,他身上的氣息濃鬱得讓我都不敢靠近。”

“側臉?描繪一下,有什麼明顯的特征嗎?”

惡鬼抹了一把鼻涕眼淚,聽到這話時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我要是說了,你們能放過我嗎?”

閻烏似笑非笑,指尖竄起火苗,明明隻是細微的火光,可是那種燒灼至骨頭裏的疼痛在一瞬間躥了起來,惡鬼幾乎毫不猶豫道:“他的臉上有一個很大的疤痕,十字的!”

閻烏對鬼界的事情不了解,哪怕惡鬼將對方的照片放到他麵前,他也不一定認得出來。

但溫成濟不一樣。

在惡鬼說出對方的臉上有一道十字疤痕時,他的腦海中便倏然出現了一張臉——

在耿寺魂飛魄散以後,繼任了羅酆山鬼帝的楊箕。

溫成濟的臉色微微一變,心底隱約竄起了極其不好的預感。

果然,還不等他開口,兩道濃鬱的鬼氣便從遠處卷著耀眼的火光衝著溫成濟和閻烏襲來。

兩人的反應速度也極快,身體瞬間各往一邊側躲開,溫成濟還眼疾手快地將趴在地上的惡鬼拎起丟到了一邊。

就在惡鬼落地的一瞬間,他們三人原先站著的地方出現了大片的焦痕。惡鬼被嚇得瑟瑟發抖,趕緊抱著膝蓋不停往後而去藏在了樹後,而溫成濟和閻烏對視一眼,前者沉著嗓音:“是羅酆山鬼帝楊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