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想法剛剛落下,坐在丁少身邊的男人便突兀地站了起來,男人穿著西裝,麵上的金絲邊框眼鏡襯得他整個人看上去格外斯文。男人衝宋離揚了揚手中的酒杯,含笑道:“你好,介意交個朋友嗎?”
丁少原本正在另一側的朋友玩骰子,身側發出窸窣動靜,落下陰影和熟悉的嗓音時,微微愣了幾秒。他偏著腦袋抬頭看去,見好友的表情難得一見,被金絲邊框眼鏡遮掩的眼中流淌著絲絲興味,頓時來了勁:“呦,沒想到阿彥你喜歡宋先生這款。”
丁少將手裏的骰子往桌上一扔,身體放鬆地靠在背後沙發上,一張略顯瘦削的臉上露出格外燦爛的笑容,他衝宋離抬了抬下巴,笑眯眯地道:“宋先生,這是我朋友,懷彥。阿彥眼光高的很,可很少主動跟人交朋友,宋先生不如你給個麵子?”
宋離沒錯過名叫懷彥的男人,眼中那種看獵物似的深意和愉悅。
他衝兩人微微一笑:“店裏規定上班時間要做上班該做的事情。”
丁少皺了皺眉,倒是沒想到宋離這麼不識相。這家夥是不是不知道懷彥的身份?人家可是隔壁魁省的豪門大少爺,要是真的搭上了,後半輩子還需要在夜色上班嗎?
這宋離也就隻長了張好看的臉,腦子是一點都不靈活。
但不等丁少開口,懷彥便笑著點頭:“這麼看來是我唐突了,既然上班時間要做上班該做的事情,那麼我等宋先生下班了再找宋先生,宋先生加油工作。”
一直等到宋離端著托盤離開,丁少才將自己的目光從他清瘦的背影上收回來。他瞅瞅身旁的人,忍不住問:“人家這麼不給麵子,你一點不生氣不說,竟然還要等人下班?”
丁少和懷彥認識的時間不長,卻是第一次在懷彥的身上感受到舔狗的氣息。
而聽他這麼說,卡座上其他的人湊過來,不懷好意地笑起來:“丁少你這就不懂了吧,有些人呢,是欲迎還拒,有些人呢是真的拒絕,可不管哪一個,都很有意思不是嗎?像咱們彥少這樣的身份,平時想要什麼人都是招招手的事情,這樣的人玩膩了,宋先生那種不是就顯得很有意思嘛。”
丁少挑了下眉,扭頭看懷彥。
男人也沒多說話,隻是舉著杯子朝丁少稍稍揚了揚,然後低笑一聲抿了一口酒。
好似千萬言語都在不言之中。
丁少懂了。
…
自宋離回到吧台處,屏竹便一直在他耳邊叭叭叭,話裏話外都是剛剛那個懷彥。
宋離聽得有點頭疼,忍無可忍地衝屏竹捏了下拳頭。
看著那修長的五指握緊揚起的那一刻,所有的廢話都在一瞬間被咽回了肚子裏。不用宋離再開口,它便衝宋離訕訕地笑了笑,扔下一句“我繼續盯著趙榮”便倏地一下沒影了。
宋離看它飛奔離開的背影,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還是拳頭好使。
此時此刻。
夜色的大門之外。
封愈和尤拓從不遠處的老舊建築內走出來。他們今天是來辦事兒的,昨天獨自一人前往地府專供喪葬品店的老頭就住在這裏的老居民樓裏,對方昨天跟他們淺淺聊了幾句,今天又特地打電話到店裏,封愈和尤拓見他腿腳不便,正巧又沒什麼事情,便索性□□了。
老頭是獨居,妻子兒子在三年前的一場車禍中喪生,隻留下他一個人。
現在大概是覺得自己大限已到,老頭將這些年存下來的錢一部分捐了出去,剩下的便打算用來購買喪葬品。
他是聽說鎮上這家地府專供喪葬品很人性化,想到自己死了,也沒什麼人給自己和妻子兒子燒紙錢,所以在再三權衡之下去了解了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