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抹抹眼角,“……可是我沒請假,曠工是要扣工資的。”

許辭說:“那就扣工資,扣多少我幫你補上。”

“不用了。”宋黎又吐吐氣,心安理得地繼續躺著,“我就是老板。”

當老板真好。

“夢到了什麽?”許辭更關心的是這個。

她眼角紅紅,眼皮都腫了很多。剛睡醒聲音本就沙啞,現在說話更是甕聲甕氣。

“許辭,我一直沒有問過你,當年你為什麽突然走了?”

宋黎覺得隻是萍水相逢,沒必要製造那麽多羈絆,但人是被欲望支配的動物,貪心是會膨脹的怪物。

他像月光落在漆黑的巷子,她是窮途末路的動物,意外地撲到了月光,卻抓不住。

她想知道他書包裏的那本書是誰寫的,他最喜歡的是裏麵的哪句話,甚至他蹲下來給她擦藥的時候,她都要認真地去數他的睫毛有幾根。

關於他的一切她其實都很想知道,不僅僅是名字。

然而再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是一年後。他站在陽光底下,幹淨整齊的白襯衣依然奪目。

許辭每天晚上都路過那條巷子情有可原,因為他外公就在幾百米遠的住院部。

許父許母都是醫生,每天送到他們手中的病人不計其數。

不可否認的是他們都是很好很負責任的醫生,卻沒有辦法做好子女。

許辭從小就和外公外婆比較親近,下課後他每天晚上都會過去陪床,那段時間他經常遲到。

外公問他怎麽這麽晚,許辭隻撒謊說補習班的作業太多。

直到那天外公搶救無效去世。

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格外難過。

他有兩天沒有去那個巷子,處理喪事之後就把外公的骨灰送回了榆市。

許辭沒有告訴她這些,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生病都不會讓人好過。

“因為得回去上課了。”那時英樺中學還有一周開學。

宋黎想起初三那年她轉學過去,明妤就是這麽介紹他的,很拽的年級第一,不愛理人。

“你還裝不認識我。”她把他堵在樓梯口,他看都沒看一眼。

許辭想起來覺得很好笑,她那個架勢看起來不太像是熟人相認,反倒像大姐大要收保護費。

許辭說:“你不也裝作不認識我?還想敲詐勒索。”

“誰叫那個時候你不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兩個人躺著床上笑了很久,她的眼睛還是紅的,但笑容明亮。

宋黎趴在他左肩,另外一隻手抬起去摸他的眉骨,“許辭,再見到我的時候你是什麽感覺呢?”

“意外。”

沒有想過會再見到你,所以沒有告訴你名字,但你出現了。

“那現在呢?”她問,“九年後再見到我,什麽感覺?”

手腕上的痕跡並沒有隨之時間的流逝淡下去。

“慶幸。”

許辭柔軟的唇印在她紋的那兩枚字母上,“慶幸我的女孩勇敢樂觀,熬過了漫長的九年,歸來仍舊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