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了避開警察耳目,支了一個麵攤。一邊賣麵,一邊銷贓……”
方清芷猛然醒悟,心下激蕩:“在北角?”
“在北角,”陳修澤頷首,“有一天,警察注意到我的攤位,剛好有個小女孩來吃麵,又恰好坐在我藏著贓物的桶前麵,擋住。”
方清芷驚愕,又說:“早知道,那時候我就應該大聲叫警察來抓壞人。”
“多可惜,”陳修澤微笑,“那今晚會少一個半夜起床為你煮麵的人。”
方清芷眼睛紅紅,是被熱麵熏的。
“你知道,我不是什麼好人,”陳修澤望她,“大約是教育和生長環境的不同,我有時的確會忽略掉你的想法……如你所講,我做大哥太久了,我總是下意識將自己認為好的東西給你。”
方清芷吃麵,麵條筋道,湯水裹著青菜絲,淡淡的韌香。
“你是我搶來的,”陳修澤說,“若非我的幹擾,或許你現在仍舊自由自在,不必委身於我,將來也有更好的發展前景。”
——若是平時,方清芷一定會反駁他,怎麼,陳生不一直都在說自己不喜勉強人嗎?現在又說了搶人這種話……
此時此刻,方清芷講不出口。
她吃麵。
吃陳修澤煮好的、熱騰騰一碗麵。
“大約也因我一直患得患失,才聽不得你講一個’離開’,”陳修澤說,“清芷,我一直以為你並不那麼愛我。”
方清芷低聲:“傻豬。”
陳修澤說:“但我現在安心了。”
方清芷抬眼。
“你說你愛我,我就信,”陳修澤姿態從容,他說,“聽到你講你愛我的時候,我在想,大約是我發燒了。”
方清芷說:“你的確……”
她講不出口。
本來伶牙俐齒,到此刻,又訥口木言,怎樣都講不出。
她才是傻豬。銥誮
明知是陷阱,還要這樣一頭癡癡傻傻地撞進去。
方清芷低頭,她講:“你什麼都有了,陳修澤。我們的地位不對等,不能你講開始就開始,你想要結束,就輕輕鬆鬆將我踢走。”
陳修澤說:“我——”
“我知道你不會,”方清芷說,“可我不能真的什麼都不做,心安理得地過著你提供的生活。修澤,你還記得蘇太太嗎?我小時候聽過她的歌,知道她曾經是個漂亮的明星……可現在,你看她,已經不再唱歌了。”
陳修澤沒有打斷方清芷。
“我隻是不想讓自己同她一樣,”方清芷說,“我不可以去你的公司工作,即使是畢業後也不可以——你能理解嗎?我不可以做你的附庸,更不能成為寄生在你身上才能生長的植物。”
陳修澤說:“我會理解。”
他抬手,握住方清芷的手:“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