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走停停,若是寧妱兒喜歡何處,便在何處置辦一套宅子,留住一段時日,待寧妱兒玩得有些倦了,他們便會再度啟程。
直到某日,他們的馬車來到壽州的一家客棧,正在用膳時,卻聽隔壁有人議論起皇家的事來。
其中一人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聲音越說越大,他道:“你們就沒人覺得奇怪?皇上久不習武練劍的人,為何會忽然練劍?再說,便是他要練劍,那身邊肯定是烏泱泱一大堆人護著,還能真叫他將自己傷了不成?”
另一人也嘖嘖道:“是啊,我也覺得這中間事有蹊蹺,你說練劍受傷難免,可直接重傷到退位,便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如今朝事皆交於秦王手中,待來年開春,便會由他繼承大統。
這當中猜什麼的都有,有說是皇上自己愚笨練劍將自己傷了半死,也有說是秦王不願再等下去,逼宮讓位……
沈皓行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不由想起了王婉容……
而此時此刻身在容樂宮的王婉容,也想起了沈皓行。
她望著麵前雕刻著鳳紋的殿梁,將一條結實的綢帶掛在上麵,不緊不慢地係了一個死結。
係好後,她唇角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隻是目光掃過身下的書案時,她遲疑了一瞬,最後慢慢從椅子上下來,將那封給沈皓行的信又拿了起來。
這封信她許久前就已經寫好了。
這裏麵字字句句都是對沈皓行的愧疚與歉意,她如何能不愛她的孩子,可她也是第一次當母親啊,在這樣的一個環境與情緒下,她本該用心去嗬護他,教導他,可她沒有……她沒有做好一個母親該做的……
王婉容後悔了,在那日沈皓行離她而去的時候,她便後悔了……
王婉容拿著信在原地愣了許久,眼淚將身前的衣衫打濕一片,最終,她長出一口氣,將信拿到燭火上點燃,她看著這封信徹底化為灰燼的時候,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她知道,行兒是恨她的,便是他不承認,她也知道。
其實這樣便挺好的,在他恨著她的時候,她在離開,他應該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王婉容哼著一首江南小曲,緩步來到櫃前,從一間許久未曾碰過的抽屜裏拿出一個小枕頭。
這是她當初懷子時親自縫製的,上麵的一針一線她都記得,王婉容輕輕撫著小枕頭,眼前是一個粉嫩的嬰孩躺在枕頭上,衝她咯咯直笑的模樣,王婉容不由也跟著笑出聲來。
“行兒啊,娘的行兒啊……”
她將小枕頭抱在懷中,如同在哄一個嬰孩入睡時那樣輕輕地搖晃著,她一麵慢慢踩上椅子,一麵喃喃著道:“行兒最乖了,行兒是世間上最好的孩子……”
椅子翻倒而落時,沈皓行忽然心中一陣刺痛,他直接跑出客棧來到街上,抬頭向上京的方向看去。
片刻後,指尖被一片溫熱所覆蓋。
沈皓行慌亂的心漸漸恢複平靜,他垂眸看向身側的寧妱兒,衝他溫笑地搖了搖頭,“無事,我們回去吧。”
在壽州玩了半月,他們又來到和州,和州有位說書先生,講的故事新鮮又精彩,寧妱兒每日都要去聽,這日聽到先生說起一個人沉迷夢境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一事。
“皓行啊。”她推了推正在出神的沈皓行,“有一事我一直忘記問你了。”
沈皓行端起茶抿了一口,“何事?”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寧妱兒道:“我當時昏迷不醒的時候,你是如何進入我夢境中的呢?”
沈皓行淡笑著蹙眉看她,“什麼夢境?”
寧妱兒不由驚訝道:“啊,你不記得了麼?夢中可是你不斷勸我,要我醒來的啊?”
沈皓行有幾分茫然地搖了搖頭,“並未發生過此事啊,不過……我倒真是時常會夢到你……”
說著,他彎身將唇畔貼近寧妱兒耳畔,低啞著聲道:“隻是夢中並未勸說過你,反而是你,總是說自己癢啊……癢啊……求我幫幫你……”
寧妱兒小臉瞬間漲紅,連忙嗔了他一眼,壓聲道:“你你、你說什麼呢!這麼多人在呢……”
沈皓行笑而不語,長桌下的手卻已經不知不覺滑去了某個地方。
他們身在二樓包廂中,視線最為寬闊,能將大堂內一切盡收眼底,隻是堂內之人,卻無法看到或是聽到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除非……她的哭哭沒忍住。
“哭哭,你可要小聲些……”
長裙下,沈皓行低聲提醒了一句。
本文已閱讀完畢,歡迎發表書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