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容怔然地抬起頭,看向沈皓行,“你說什麼,可憐我?”
沈皓行長出一口氣,不緊不慢道:“你本受害者,需要愧疚的不該是你。”
王婉容冷笑,“你說得好輕巧啊,若我當年跟著一道死了,興許還是一樁好事,可偏偏我獨活於世……我曾想過一死了之,可若我死後遇見鬱家的人,我又有什麼臉麵麵對他們?”
他讓她不要自責,這豈不是癡人說夢,若當初她沒有遇見沈無陵,那麼鬱家上下又怎會遭遇這般禍事。
錯的人是沈無陵,可一切皆因她而起,她如何能坦然自若的活下去!
王婉容忽地想起沈皓行這句話有幾分熟悉,她蹙眉默了片刻,終於是想起在何處聽到過。
是那個女人,那個讓沈皓行脫離她掌控的女人。
那日她就在這間屋中,在她斥責她對搶奪之人沒有恨,對辜負之人沒有愧時,她也是這樣回答的。
她說錯的不是她,那些都不是她的意願。
“哈哈哈……”王婉容忽然揚聲大笑,眼角卻還在不斷落淚,在一陣瘋狂的笑聲之後,她抬手指著沈皓行,撕心裂肺地怒罵,“廢物,你這個廢物!你為了那樣一個狼心狗肺的女人,竟將一切都要毀了,當初我生下你時就應該直接將你掐死,沒用的孽種!你給我滾,給我滾!你怎麼不去死,你早就該死了……”
沈皓行沒再說話,他慢慢站起身,在滿耳充斥著各種羞辱的話語中,轉身離去。
馬車在魏王府門前停下,趙采蘩帶著張燁依舊跪在府門前。
沈皓行下車後淡淡朝她們瞥了一眼,抬腿要進去時,卻見趙采蘩忽然起身朝他跑來,“王爺,我求求你,讓我見見我娘吧,我就隻見一眼,我求求你了……”
沒等沈皓行開口,便立即有侍衛將她拉開。
沈皓行回到舒靜院,守在門外的歲喜朝她搖了搖頭,寧妱兒未醒是在意料中的,但他還是忍不住心裏有空了幾分。
沈皓行推門進屋,在來到睡房門口的時候,他聽見裏麵傳來竹安絮念的聲音,說的大多都是他們曾在衡州時的舊事。
很多都是沈皓行不知道的,他有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靜靜地站在門外聽上一會兒。
竹安今日說起了一件兒時寧妱兒發生的事。
那時候寧妱兒太渴望出去玩,卻不被允許,便用煮熟的番薯捏了幾個小人,擱在窗前比作她和趙采菲,每日都會玩上一會兒,直到某天晌午,兩隻鴿子落在窗前,將她叼走飛去,向來乖巧的寧妱兒氣得衝到窗邊,對那鴿子好一通叫罵。
沈皓行從未見過這樣的寧妱兒,想到她叉腰怒罵的樣子,忍不住彎了唇角。
沈皓行推門而入,將竹安嚇了一跳,忙起身讓開地方。
沈皓行朝她揮了揮手,竹安恭敬退下。
“可有想我?”沈皓行坐在她身側,握住她的手,不過離開一個時辰,他卻念她至極。
竹安來到院中,與歲喜簡單交代了幾句,便又去了隔壁的屋中。
屋裏彌漫著濃濃的草藥味,寧有知躺在床上,時不時低咳幾聲,聽見腳步聲傳來,她緩緩睜眼,側臉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趙正則自打從大理寺獄中出來,便被沈皓行直接接到了魏王府中休養,寧有知是在五日前,才從東夷回到了上京。
一回來便也被接進魏王府中。
趙正則隻是身處大獄,身子受了盈虧,調養一段時間便可恢複,寧有知到底是這一路傷了根本,如今全憑著藥在吊著一口氣。
“妱兒可醒了?”寧有知望著竹安,虛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