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尚未。”常見瞬間垂下眼來,他可是頭次這般挫敗,明明已經將所有能查的都查了,卻始終找不出緣由來。
可他也看得出來,自打那夢魘徹底不見,王爺反而對吉安院更加上心,連寧妱兒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要一一知曉。若是要調查夢魘之事,倒也說得過去,可不知為何,常見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紙上墨跡已經幹了,沈皓行將信紙疊好,放入信封中,朝常見遞去,“做你該做之事,其他莫要多問。”
常見接過信封,卻是並未退下,“可貴妃娘娘……”
沈皓行倏然抬眼,常見猛然頓住,他片刻不敢猶豫,直接躬身退下。
直到將門合上,徹底看不到沈皓行的身影時,常見才如蒙大赦般用力地勻了幾個呼吸。
眾人皆道魏王親善溫雅,隻有他知曉,就在方才,若他膽敢再多言一字,怕是這世間再無他常見了。
屋中倏然靜下,沈皓行麵無表情地抬手掐滅燭燈上的火光。
許久後,黑暗中傳來一陣低低的嗤笑。
瞧你那得意忘形的模樣,若是樂極生悲壞了身子,這次可怨不到本王頭上了。
隻是……僅坐在馬車裏,能有何樂趣
第十章
那是你沒見過最好的
這是寧妱兒人生當中,第一次能夠出門看花燈,甚至是她第一次夜間外出。
一連數日,她皆是又興奮,又忐忑。生怕張大夫不允,又或是姑母反悔,再或是她的身子出了何岔子,讓她出不得門。
不過好在一切順利,中秋燈會這日總算是盼到了。
秋日夜裏寒涼,寧妱兒穿得厚實,竹安更是將冬日裏的兔毛手套也給她戴上了,寧有知不放心,便讓兩個丫頭都跟著她。
歲喜好湊熱鬧,一路跟在馬車外,東張西望。竹安則陪著寧妱兒坐在馬車裏,趙茂行也在裏麵陪她。
趙采菲出來時原本是同他們一道的,半路上路過河邊,她嚷著要放河燈,便從馬車中下來了。
她身邊有趙府護衛和婢女跟著,一般情況下出不了什麼亂子。
他們出府時天剛擦黑,街道上的花燈還未點亮,寧妱兒便已經看得驚訝不已,頻頻歎道:“原這燈籠的模樣可以這般多啊!”
稍微一起風,她便將簾子擱下,待風散了,歲喜在外麵說上一聲,寧妱兒便撩開簾子繼續張望。
今日街上人頭攢動,馬車的速度也極為緩慢,還未走到長盛街,天便已經黑了下來。
一時間華燈盡放。
一輛馬車的窗戶上,趴著一個嬌美可人的小姑娘,小姑娘薄嫩的粉唇微微張開,小巧得鼻尖處似是點著一抹緋紅,漆黑的眸中,映入一片繽紛斑斕。
“小姐,起風了。”歲喜的聲音讓寧妱兒恍然回神。
她連忙擱下簾子,許久都未能將心情平靜,一旁趙茂行借著馬車中的燈望她,疑惑道:“妱兒,你為何落淚,可是哪裏不是舒服?”
寧妱兒一麵拿出帕子擦拭眼角,一麵笑著搖頭,“我沒事的,我隻是……”
隻是太興奮,太激動了。
寧妱兒長出一口氣,緩緩抬頭望著趙茂行,昏暗的燈光中,她頭一次用這般泛著霧氣的水眸對他道:“表哥,謝謝你。”
小姑娘說得真摯,他卻看得迷亂了心跳,以至於在這狹小的空間裏徹底坐不住,必須要去外麵透透氣。
趙茂行像是逃了般走出馬車,大口大口地呼著夜晚的空氣,灼熱的臉頰就好似路邊大醉的酒徒。
馬車剛行至長盛街,不知怎地便走不動了,車夫下車查了一番,對趙茂行道:“少爺,許是這車軸出了問題,一時半會兒可是修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