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2 / 3)

趙茂行起身朝他恭敬拱手言謝,“王爺心善,前日用名貴草藥救治趙府家眷,闔府上下無不感激,卑職是想借此畫來表達對王爺的感激。”

家眷……

沈皓行沒有說話,慢慢睜開眼來,琴聲的韻律也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

趙茂行並未覺察,繼續說道:“原本寧表妹是打算一道前來謝恩的,但她身子剛剛恢複,大夫說不宜外出走動,還望王爺見諒。”

“哦?”沈皓行眉梢微挑,“這是她原話?”

趙茂行點頭應是。

沈皓行卻是笑了,那小病秧子嚇成那副模樣,便是身子徹底康健,怕是也不敢來見他,便用這鬼話來糊弄。

“藥材本就是為了救人性命,既是物有所用,這便值當了。”

他指尖稍加用力地向前掃過,蜿蜒的河流仿佛忽然被人攔腰折斷,他眉眼微沉,唇角卻依舊保持著溫潤的弧度,“隻是我有一事不解?”

那忽然的一聲讓趙茂行有幾分怔然,“王爺但說無妨。”

沈皓行抬眼看他,問道:“那日你去取傘,為何耽擱那般之久?”

趙茂行如實答:“有一位老者在路上意外滑到,卑職憂心……”

“哦?”沈皓行沒等他說完,眉眼微沉,指尖在琴弦上又是一掃,如平靜的河流忽然卷起漩渦,“為救老者,便讓自己未過門的妻子,在風雨裏苦等?”

“啊……”趙茂行一時啞然,頓了片刻,才解釋道,“王爺有所不知,寧表妹她此次犯疾,並非風寒所致,大夫說,是受驚嚇而致的。”

沈皓行雙手落於琴弦上,倏地一下收了琴音,麵容上溫潤的笑容也徹底收起,他再次抬眼看向麵前男人,“那日亭中僅本王與寧姑娘二人,依你所言,便是本王將她驚嚇到了?”

趙茂行與魏王相處的這段時間裏,頭一次看到他這副神情,也不知為何,手心竟驀地生出一層冷汗,他連忙就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也許是因為表妹擔憂風雨太大,會致她心疾發作,這才受了驚嚇……”

“嗯。”這個解釋倒是不錯。

沈皓行麵容忽又一鬆,重新彎了唇角,“一個陌生的老者,一個真心相待的女子,茂行為何會選前者?”

“這、這、這老者年歲過高,身子骨……”

“據本王所知,寧姑娘那副身子骨,也好不到哪兒去啊。”

沈皓行似是在與他閑聊,可句句都令他難以辯駁,不知不覺中,趙茂行額上也滲出了一層細汗。

沈皓行神色自如地拿起折扇,緩緩起身道:“所以說,你口中所謂的真心相待,究竟幾分真,幾分假呢?”

趙茂行再也辯駁不出,隻是結結巴巴地道:“不、不是這樣的,我、我是真心待表妹的……”

“嗯,本王知道,茂行你最是在意你那表妹。”沈皓行語氣好似寬慰,然而這番話在此刻確顯得格外諷刺。

趙茂行徹底啞言。

沈皓行不在看他,而是轉身望向湖中心那片荷花叢。

這個時候的荷花,早已不似夏日裏嬌豔繁華,可即使如此,在愈發寒涼的天氣中,它們照舊個個挺著花杆,不服輸,不甘心,但仍舊會一點點衰敗。

沈皓行微眯著眼,許久後淡淡開口:“聽說衡州的中秋燈會,甚為熱鬧?”

“嗯?”趙茂行還在深深的糾結自責中,顯然是沒留意到方才沈皓行說了什麼。

沈皓行也並未氣惱,耐著性子又道一遍。

這次趙茂行是聽明白了,悶聲悶氣地道:“五日後便是中秋燈會,那是衡州一年到頭來,最為熱鬧的一日,甚至比過年時還要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