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妞妞(1 / 2)

“妞妞!快看你弟弟醒了沒有?”

王氏夫人對自己的女兒說。“妞妞”便是上文交待的甄老爺的獨女,這丫頭今年十四歲了,生得唇紅齒白,嬌豔頑劣。古時女子無才便是德,她雖然沒有讀過書,在家刺繡紋花,卻生得天生聰穎。自從小雲入主甄家,甄家兩夫婦對小雲疼愛倍至,真是放在手上怕摔著,噙在口中怕化掉了。小雲也不放過表現自己的機會,他給甄老爺背“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又背“增廣賢文”:昔時賢文,誨汝諄諄,集韻增文,多見多聞。觀今宜鑒古,無古不成今。知己知彼,將心比心。酒逢知己飲,詩向會人吟。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相逢好似初相識,到老終無怨恨心。近水知魚性,近山識鳥音。易漲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甄老爺感到驚異,這小伢子從小未讀過書,怎會背古文呢?

其實,這隻是小雲的小小伎倆,他若一下子露出了自己的全部學識,甄家人怎會相信呢?妞妞卻不以為然,指出他章律上的錯誤。原來,村上有一所私塾,她去旁聽過,自然過目不忘。更鬼的是,甄家慶賀兒子死地重生大宴賓客時,甄老爺夫婦親熱地稱小雲兒子,沒有半點欲蓋彌彰,妞妞卻不置可否,“義子就是義子,憑什麼叫兒子呢,”仿佛她能看穿玄機。其實小雲來到甄家後與以前的甄小寶習性有很大的差異,但在甄老爺夫婦心中,他們是千真萬確地將小雲當成了自己的兒子,認為上天憐憫大發慈悲,將寶貝兒子又重新賜還給了他們。

小雲這幾天睡得舒服而安適,香香的軟榻,暖暖的被褥,他找到了回家的感覺,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他一點也不想動。陽光從紫欞木窗戶粘就的彩紙間輝映過來,地上落滿斑斑點點的顏色。粗線條的地板和牆壁,簡潔而溫馨,紅色縷空的花邊洗臉架上,還懸掛著一副孫悟空的臉譜,想必是前任小寶留下的。

“懶蟲!起床了!”妞妞在窗外風風火火地叫。

“知道了,姐,”小雲高聲應答著。

推開窗戶,陽光有些熾烈,身上感覺燥燥的。院子的天井裏,幾束梔子花恬靜地盛開,馥鬱的香氣撲鼻而來。院外的老槐樹上,喜鵲則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姐,你起得這麼早呀!不如我們去捉蟋蟀吧!”小雲說,那年月,蟋蟀可是小孩子們最好的玩伴,不光小孩子,連大人亦是如此。

“好呀,今天天氣蠻好,正是捉蟋蟀的好時節呢!”說著,姐弟倆便提了竹筒絲籠,出了家門,在村前的破牆腳下,荒草叢中,搬石頭,掏樹洞,累得滿頭大汗,終於捉到了幾隻俊美健壯的蟋蟀。隻見那蟋蟀生得個兒大,尾巴長,青色的脖項,金黃色的翅膀,作蠢蠢跳躍狀。妞妞高興的不得了,用竹籠子裝上蟋蟀提回家,仿佛發掘了價值連城的珍寶。回去後,妞妞將蟋蟀裝在盆子裏,放在自己房中,用剝好的蟹肉栗子粉喂它,愛護得極為周到,一時間那蟋蟀似乎成了妞妞心心相印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