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一字一句道:“當年的事,乃是先皇次子,兗王所為。”
此話一出,上下嘩然。
畢竟,當年各州官員被暗殺、血洗門庭之事,在百姓心中,都認定是年少登基的陛下所為。
卻不料,事實並非如此。
蕭晗搭在扶手上的指節輕扣,果然,這件事與他預想的如出一轍,當年他登基,兗王便如暗中蟄伏的毒蛇,在外廣播賢名,奪取民心,背地裏卻陰狠毒辣,犯下累累血行,嫁禍於他。
當然,兗王最後也是被他親手處決的。
可盡管他一根根捏碎他的肋骨,讓他痛不欲生,兗王到咽氣,也沒有說出那些真相,認下那些罪行。
他被兗王栽贓嫁禍、背負罵名數十載。
事到如今,終於真相大白。
薑嬋兒聽他這般說,卻是氣紅了眼,眼中閃爍起華澤,“那你,為何要收留我,還讓我習武,進宮謀刺陛下報仇?”
薑茂見她失態,心緒複雜地喃喃:“我收你做義女,是出於自責和不忍。後來騙你入宮報仇,卻是騎虎難下,將錯就錯。”
“當年,你父親視我為知己,曾給我寫了一封信,信中所記,是他查到的有關兗王作案的蛛絲馬跡,並且,他還告訴我,兗王可能已經察覺到他,隨時會有性命之憂,他想讓我替他想想辦法,護住妻兒老小。”
“可他不知道,當時,我早已暗中投靠了兗王。”
“經過幾番思想鬥爭,我都沒把事情告訴他,亦沒有提醒他任何,隻是寫了一封無關痛癢的寬慰信,讓他不要心急。”
“最後,秋家滿門慘遭殺戮,我知道後趕去,隻看到了悲鳴泣淚的秋家女娃,或許是出於心中之愧,又或是出於同情,我決定收養他最後留存於世的血脈,也算是一點心理安慰。”
“女娃娃名叫秋蟬兒,秋日的蟬最是食不果腹,朝生暮死,宛如蜉蝣,我便給了改了薑家姓,對外稱是自己流落在外的親女兒。”
“可隨著女娃一日日長大,她的報仇之心也一日甚過一日。我心中常存憂慮,無法告訴她真相,盡管兗王已故,但我終究愧對秋家,當初若不是我無動於衷,勸他留在青州,又眼睜睜看著慘劇發生,不加任何提醒,他秋家或許也不會落得這般悲慘的境地。”
“我便等同於,是間接害死女兒生父之人。”
“我不能說,不安之心卻日益深重,我擔心有一天紙包不住火,那些陳年舊事終將被曝露在陽光之下,便將錯就錯,讓女娃認定仇人是陛下,慫恿她進宮報仇。”
薑茂言至此處,歎息了一聲,“當年之事,便是如此,在無旁的了。”
“本來,這件事將隨著我將來身死,一同進入棺槨,無人可知,不過眼下說出來,方覺如大石落地,倒也落得一身輕鬆。”
在滿堂沉寂中,薑嬋兒紅了眼眶,“所以,你明明是害我秋氏滅門的間接幫凶,我卻喊了你十多年的父親?”
薑茂緩緩垂下了頭,無顏再麵對她。
“哈哈哈,當真是可笑……”
薑嬋兒笑出了淚來。
薑茂抬首,目光複雜,“嬋兒,為父…終究是…對不住你。”
薑嬋兒止了笑,“不,你沒有對不住我,你對不起的,是我的父親。”
“盡管你後來想贖罪,想彌補,但你的手沾了血終究是洗不幹淨了,你對我再好,也不過是慰藉自身的惺惺作態罷了。”
薑茂的眼神一點點黯淡下去,最後變得毫無生氣。
他笑得絕然,“嬋兒,為父知道對不住你,也不像求得你的原諒。”
.“今日我會給你個交代,還望你,看在薑家從小養育你得份上,放過同族的兄弟姊妹們。”
“他們,是薑家得以延續下去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