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隻當他孩子心性,“從哪偷聽來的消息?”
趙應祾抱著他的手臂,下巴撐在他肩膀下方,眼巴巴地望著,“大夥兒都這麼說。哥哥真要出宮耍去?”
趙應禛沒想騙他,隻哼哼兩聲,像小孩子藏起了別人都沒有的事物的神秘。
趙應祾抱的更緊了,附在他耳邊悄聲說,“祾兒也想出宮。”
見他沒反應,趙應祾又晃晃他的手,“哥哥帶我出去看看吧。祾兒還不曾見過宮外的樣子!”
“前些日子不還在學!晉京城中十裏長街,萬炬華燈,最是熱鬧了。”小孩說得是有板有眼,將肚子裏為數不多的墨水全倒了出來。
雖有侍衛陪同,孤男寡女一同遊山還是曖昧異常。可若是帶著小弟,那情況便有所不同了。
趙應禛看著抿著唇的九弟,執拗倔強,仿佛他不答應就不放手。突然心就更軟了,跟著就鬆了口,“行。帶著你。”
四月,風和日暖,正是踏青的好日子。
魏忤同父親一起進京。
他比趙應禛小一歲,又因為是北鎮國公府中幺兒,打小生活在和睦的環境裏,性子直率爽朗,輕易就能與人打好交道。
因此即使見麵不多,趙應禛和這個表弟相處得卻是十分融洽。
所以在魏忤嚷著也要跟他們去靈廣寺時,趙應禛沒怎麼思索便答應了。
楚玥亭聽聞他要帶一大一小兩個弟弟同行,也隻是輕輕彎嘴角笑了笑,自然允準。
自幼的教導訓*讓她下意識地做到毫不失禮,更不會急切地暴露少女的芳心。
倒是她的貼身婢女小桃不滿了許久,“這三皇子也非是宮中受寵的皇子。小姐您配他那可稱是綽綽有餘,他竟敢這般……”
楚玥亭笑著拍她的手背,“你仔細你這張嘴。現在竟敢隨意議論主子了。”
小桃自知失禮,乖乖閉了嘴。聽自家小姐癡癡道,“你是在這京城呆久了,盡跟著那些勢利東西鬼混。天下誰人不知北鎮國公世代忠良勳貴。”
“哪家姊妹不想成為這樣正派府邸的家母。更何況,他還是皇子,那更是最為尊貴了。”
楚玥亭說著緩緩低了眉眼,臉頰卻是暈了一片淡紅。任誰看了都明白,這楚小姐怕是已結相思腸!
出宮那日。
天空蔚藍,一碧如洗。浮雲皆無,隻在天際著日光抹過的暖色。
趙應祾記得清楚,趙應禛牽著他往宮門走去。
他從未走到過這皇宮的邊界。更妄論外頭。
平整石板路盡頭聳立的朱紅禁門,鎖悲歡沉浮於方寸之地,卻濃如墨,深似海。
趙應祾隻覺得頭暈目漲。空氣中傳來一股蔭蔽處特有的潮濕氣味,那堵宮門是如此巨大,阻擋了所有吹向他的風,讓他窒息。
直到趙應禛將他抱上馬車,他才慢慢回過神來。
皇帝為這趟出行撥了六個武功極佳的禁軍侍衛,魏驍又讓兩個北府軍出身的侍衛隨行。再加上騎馬的魏小公子,他們一行人不說浩浩蕩蕩,也是尋常人家親近不得的模樣。
趙應祾仍舊握著哥哥的手,頭則擱在窗框上,掀開簾子一角,一眨不眨地望著外麵的街道。
馬車在城中行駛緩慢。
街道兩側皆是商鋪。這個時辰還是賣早點的鋪子最多,到處蒸騰著熱氣,飄蕩著香味,仿佛這一條街就是一個籠屜。
趙應禛朝騎在馬上的魏忤指了指身後的包子鋪,表弟立即會意。
他們是吃了早點才出門的。趙應祾並不餓,隻是胃裏卻翻騰著,似是要跳出他的身體,替他活在這瞬間。
趙應祾聽見趙應禛在叫他,回頭就被眼前的大白包子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