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佩服那些敢於承擔過去、心明如鏡的純良女子,仿佛山河變遷都與之毫無瓜葛。亂世凡塵,有誰可以在刀刃上行走而毫發無傷?誰可以深陷泥淖中做無暇美玉?每一天都會有不可預測的意外發生,想要風輕雲淡地度過一生,真的太難。許多人都做了歲月的奴,匆匆地跟在時光背後,忘記自己當初想要追求的是什麼,如今得到的又是什麼。
究竟要以何種姿態行走於世間,才可以做到不被人忘記?一個男子愛一個女子,愛的是她青春的朝氣,是她美麗的容顏,是她獨有的聰慧。多少人會愛上歲月留在她臉上的印記?愛上她那顆被生活宰割得累累傷痕的心?林徽因似乎做到了,她讓徐誌摩懷想了一生,讓梁思成寵愛了一生,讓金嶽霖默默地記掛了一生,更讓世間形色男子仰慕了一生。
想起林徽因,總是在人間四月,春水煮茗,桃柳抽芽,有一種輕靈和鮮妍的美麗。也許每個人的初衷都隻有一份簡約的追求,或期待一場溫潤的春雨,或盼望一株茉莉花開,或等候一個遠行的歸人。我們在屬於自己的那座城裏築夢,不求聞達於世,但終究還是希望可以留下些什麼,僅僅隻為了被某個人偶然地記起。
有人說,林徽因被季節封存在四月天,窗外的柳絮做了萍客,梁間的燕子做了鄰伴,夢中的白蓮做了知己。也有人說,純淨的她其實比任何女子都懂得調配煙火,所以她不會輕易被往事所傷。許多尋找她的人都杳無音訊,不知道是承受不起生命的重,還是承擔不起生命的輕。又或許我們本就不夠清淡,想在春天的書頁裏留下一筆墨綠,卻被清風錯翻了頁碼。
此時,院牆和柵欄的綠意還太淺,就像林徽因沒有滋生皺紋的額頭,明澈光潔。人的一生就如同草木,經曆榮與枯、生與滅,看似稍縱即逝,實則無比艱難。總以為日子在打盹中度過,卻不知多少人想方設法地讓自己挨過這一世。有時候,過程於我們隻不過是修飾,在結局麵前形同虛設。無論是真實的戲謔,還是虛幻的樸素,我們都無法自如地把握。
現實生活未必同想象中一樣,在不盡人意的時候隻需記住,人生從來就沒有絕對的完美。銳利的歲月可以將一個骨肉豐盈的人,削減到無比瘦脊。曾經沐浴陽光的我們,從何時開始愛上了煙雨的迷蒙?曾經習慣了漂浮的你我,又從何時開始,向往一種平實的安定?
那些遺失了快樂的人,是否在花開的時候可以重見歡顏。那些弄丟了青春的人,是否在老去的那一天還能重尋記憶。假如你和我一樣,被浮華的世態澆漓,害怕人情涼意。莫如沿著一首詩的韻腳,尋找一個叫林徽因的女子,隨著她流淌的筆墨,走進人間四月天。
詩意江南有著黛瓦白牆,微風細雨。你無需涉水而行,隻踱步在輕煙長巷,就可以邂逅一份純淨的美好。隻是覓尋之前,請折一枝綠柳,插在老舊的白瓷瓶裏。因為我相信,一個小小的瓷瓶可以裝載整個春天,那個素淨的女子可以許諾給我們一段永遠青翠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