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錦在語言上的確有著不錯的天賦,這也是她唯一可以引以為豪的能力。她非常善於模仿。不僅僅是語言的內容和表達方式,而是包括了其中非語言的部分,即語音,語調,其中的情感,甚至其中的張力。這是在她上大學後才慢慢認識到的:與其說她是對語言敏感,不如說她是對語音敏感。
這個特質在某一類人身上非常明顯,即聲優。若錦在高中時代開始接觸某島國的動漫,當時看的第一部是《浪客劍心》。她一開始看就被深深吸引了——故事內容隻是一方麵,最為震撼她的,卻是聲優們的傾情表演。語言竟然能有如此巨大的魅力,是她不曾知道的。
她不自覺地開始模仿。這是她小時候不自知的習慣,模仿電視裏人物說話,包括語氣,表情等等。其實在她還是幼兒的時候,蘇爸蘇媽就發現女兒有自言自語的習慣。他們躲在門口偷聽,發現女兒在模仿電視裏人物的對白。有時也會根據自己的想象編故事。
蘇爸蘇媽忍不住現了身,逗她表演給他們看,但她卻忽然害羞了,拒絕表演。然而等到沒人的時候,小若錦又開始樂淘淘地自編自演。
若錦意識到這些時已是十幾歲了,但一直都沒有辦法戒除這個習慣。她已習慣了把自己腦海裏幻想的東西說出來了。而到了高中時期,她的自言自語漸漸變成了英語。她也忘了是怎麼回事,也許是模仿Friends(六人行/老友記)裏的對白上了癮,於是自言自語時開始有意識地說英語。到了後來,就完全是習慣了。
就這樣模仿動漫人物的對白,不斷的重複,分析每個詞組的意思,記憶使用它們的場合,聲優的情感等等,她竟然就這麼自己掌握了日語。重複是記憶的最佳手段。當她看完十部動漫,其中的每句話都仔細分析,聯想記憶後,記得它們並不是難事。而她一直都覺得,對她而言,看自己喜歡的劇集並模仿是最有效的學語言方式。
此時Achmed和媽媽這麼看著她,她倒是放開了,“what?”然後淡淡地笑。
Achmed驚奇地稱讚她,然後告訴她們行程,之後就一直跟若錦聊天(他發現這小姑娘英語比她媽媽還流利),並且不斷說著“Amazing!-Amazing!”因為他越聊,越是發現MissSue的見聞絕對超出她的同齡人許多。盡管她安安靜靜的,說的也不多,但每說一些就透露了她平時都看些什麼。比如她有問起與他們合作的德國老品牌公司的經理等等。
其實若錦倒是沒考慮許多,她隻是想要知道這個行業如今的狀況,以幫助父母找到突破口。而她問的也是曾經聽父母談起過的人。但Achmed被她的淡定和流利的英語震撼了,叫著要跟她取取經,更有效地學習外語。他如今隻是個小小的業務員,每天的工作就是去可能合作的公司上門推銷。
若錦此時有些迷惑,怎麼這個情景這麼熟悉?是了,前世蘇媽媽遇到的那個土耳其公司老板的兒子就是這樣,熱情活潑好學,每次見到媽媽都要問些英語語法的問題。但是她也見過那個人,並不是Achmed啊?不管了,她對他觀感不錯,願意交他這個朋友。
她們在伊斯坦布爾待了三天。蘇媽媽學生時代就以博聞強記出名,學習能力強,早就在之前把蘇爸爸公司的產品要點掌握了,又經過若錦的提點,此時隨身帶著的筆記比原先經過幾年時間優化而得的隻好不差,與土耳其的兩家主要公司代表相談甚歡。
而若錦則跟著Achmed逛遍了伊斯坦布爾主要景點。奧斯曼建築的典範藍色清真寺,拜占庭建築代表作聖索菲亞大教堂,清晨時藍色寂靜的海岸,黃昏時躺著愜意小貓的狹窄街道,一切都讓若錦欣然。
她最向往的生活就是可以世界各地到處旅行,在旅途中結識各種各樣有趣的人,看各種各樣不同的風物。如果某一個時刻天時地利,她忽然覺得想要停留,那麼就在當地居住一段時間。等到她血液裏流浪的基因再次呼喚她,她將再次踏上旅途。
她是一個很矛盾的人。為了愛情,她願意傾盡一切;但若沒有愛情,她寧願獨自流浪。她的性格中傳統的部分很多,然而成長的過程中她叛逆的部分急於掙脫。因此她也是可塑性極強的人,隻看在宿命的對決時她遇到的是什麼人。
在Achmed不舍的目光中,她們登上了去往慕尼黑的飛機。
慕尼黑這座城市最為吸引若錦的地方在於,它是原巴伐利亞王國的舊都,是德意誌南部最瑰麗的宮廷文化中心,同時它又是德國文藝複興,巴洛克,洛可可等各種文化的中心。當然它也有著不愉快的記憶。它是希特勒的發跡之地。
若錦的好奇心並不重,但卻常常是針對別人難以理解的部分。例如希特勒此人,若錦倒是不太難理解,僅僅當做是極富催眠大眾的才能,以及淺嚐成功後即一發而不可收的典型的自大狂。然而對於他的忠實追隨者阿道夫.艾希曼卻是懷著難以言說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