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卡米爾，就更沒有好結果。作為學生的卡米爾雖然天賦超群，卻一生都活在羅丹的陰影下，在離開他後被主流排擠、被她這位曾經的老師兼情人打壓。
到最後，天才的卡米爾瘋了，在精神病院結束餘生——
她是他的繆斯，他卻成為了了結她的劊子手。
沒有重重保護的美麗是很脆弱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睡了。」最後，跟她提起羅丹與卡米爾的男人說。
「嗯。」
帶著咖啡都不能對抗的困意想關掉對話框，卻先收到獨角獸最後的私信，溫柔得令她心驚，讓她最終卻步——
「晚安，撞羽。」
那個時候，隻在虛幻縹緲中存在的人這麼對她說。
第八章 夢裏人
週末這晚衝完涼，齊臻爬上上鋪登錄邊境，發現撞羽也在線。
習慣性翻她的最近回復，就見她剛回了這樣一貼——
「你是怎麼想到取現在這個ID的？」
「一次偶然，發現矮牽牛花還有個別名叫‘撞羽朝顏’。覺得‘撞羽’這個詞很特別，碰巧我的名字裡也有個羽，所以就取了這個ID。」撞羽回復。
齊臻一笑，跑到她的跟貼下去搗亂。
「‘小牽牛’、‘阿牛’這些名字也很特別啊，改名怎麼樣？」
回復完撞羽，齊臻又開始回憶她自己為什麼會取「獨角獸555」——
那是高一開學沒多久的一堂語文課上，老師講到「奇珍異獸」這個成語。
「奇珍異獸？那齊臻，你起來解釋解釋。」
從那之後，以高馳為首的傢夥們開始鬧她的名字。剛開始尚算禮貌，叫她異獸，後來逐漸變味，叫出了野獸，怪獸，猛獸……
最終，還是無可避免走向了貶義的終極——
禽獸。
別人怎麼稱呼她無所謂。被叫得久了，甚至對這個詞產生了微妙的親切感。
就連申請邊境賬號時也想到它。
「本人外號‘禽獸’。不想嚇跑路人，所以換了相對溫順的獸類來做ID。後麵會跟三個5，則是因為5是我的幸運數字。」
回復發出後不久，就見有新消息提示。
「鴨嘴獸不也很溫順？改名怎麼樣？」這回換撞羽調侃回她。
齊臻一笑，心想哪有大老爺們兒用鴨字的。但是這麼打完字，又刪除。
——她哪是什麼「大老爺們兒」。怎麼做個戲，還當了真。
每到這種時候，就開始後悔自己就不該用個男號，搞得現在這麼難受，人不人鬼不鬼。
正煩著，私信框就跳出來。是撞羽找她。
「今天突然想到個問題……」女人問她，「夏天明明都結束了，怎麼你今年還沒有消失？」
因為我今年考進了大學，跟高中時間自由得多了呀。
真實理由如此，回復卻是另一番：
「因為我在的地方，夏天還沒有結束。」
「所以你在哪裡？」
「……某個不會下雪的城市吧。」
「你不會也在葉城？」
……這可怕的直覺。
齊臻發過去一個委屈的表情。
「獨角獸妹妹，你敢不敢把馬甲脫了進樓來讓我看看你的IP，嗯？」撞羽繼續激她。
對著手機，齊臻長嘆一聲。
每次被撞羽開玩笑地叫成「獨角獸妹妹」，她都很想告訴她，其實我真的是女生。
可是，每次又都作罷。
現在坦白，後果無非兩種：
或者，撞羽覺得她荒唐，自此不來往；
或者，撞羽願意重新開始瞭解真實的她，自此更接近。
不來往會少一份樂趣，太接近又很麻煩——
保持現狀，才是最令她感覺舒服的安全距離。
誰能想到因為一個偶然的開始，像她這樣在現實中不善言辭的傢夥，竟在網絡上謊話連篇，扮演著一個跟自己性別和性格都完全不同的人……
她不是獨角獸，獨角獸隻是她捏造出來的虛幻。
可是果然，她還是不想因為解釋浪費更多的時間、陷入更大的麻煩。
「算了，不逗你了。睡覺睡覺。」見她一直不回復，撞羽又說，「再見，膽小鬼~」
是再見，不是晚安。
她多少也發現了，撞羽從來沒有跟她說過「晚安」這個詞。
每次跟撞羽說晚安，撞羽都不會回復她。所以後來，她修正了「晚安」這個說法——
「那麼祝你好夢。」
「知道了。」
祝你好夢，知道了。之後就該下線，回到現實空間。
可是這一晚，不想就這麼結束。
「知道的話就給我推薦首入眠曲吧，我怕煩惱令我無法好好入睡。」
「什麼事令你這麼煩惱？」
你的事。
哀嘆一聲，齊臻回答：「還不是明天又要做不想做的事。」
「不想做的事天天都有，你這煩惱還真是清新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