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奧爾西尼家族所處的位置不同,看法也就截然不同了:
仆立法司還呆在教皇寶座上的時候,奧爾西尼們覺得大漢所要求的東西都是屬於那個老混蛋的,一點兒也不過分,隻要自己能弄到教皇,再大的代價也可以毫不猶豫的付出;
等到布列塔尼,也即是本尼迪克特十一世即位,奧爾西尼家族把教廷的權柄攬於懷中,他們忽然發現當初許諾給大漢皇帝的東西實在太多了點,因為這些條件在損害教廷利益的時候,也極大的損害了奧爾西尼家族的利益呀!
“看來這個鄉巴佬還沒有笨到無可救藥,”阿爾瓦嘲諷的看了看堂弟,高深莫測的道:“兌現諾言還是背信棄義,得看那種選擇的利益更大,當初的許諾是為了利益,現在嘛,嗬嗬……”
阿爾瓦高興的笑了起來,他甚至非常想看到傳說中戰無不勝、無往不利的大漢皇帝,得知奧爾西尼家族不準備兌現諾言時將會怎樣的暴跳如雷,又是怎樣的無可奈何。
是的,無可奈何,現在布列塔尼.奧爾西尼已經是本尼迪克特十一世了,憑借宗教的力量,可以發動十字軍,可以邀請神聖羅馬帝國、法蘭西、不列顛王國和阿拉貢王國幫助自己作戰,有整個基督世界作為後盾,又何必怕大漢皇帝呢?
兩人來到碼頭,趾高氣揚的找到大漢新設的商務代表處:“快通報你們的君主,說奧爾西尼家族兩位要見他。”
新委任的商務參讚瞟了這兩個家夥一眼,沒好氣的道:“兩天前陛下的海上君王號就離開了。”
什麼?阿爾瓦吃驚得張大了嘴巴,做好準備來和大漢皇帝攤牌人家卻早就離開了,這種感覺就像猛的揮出一拳卻砸在了空氣中,使人心底發悶難受。
費力的咽下了口水,阿爾瓦心急的問:“那海瑟薇小姐呢?她在哪兒?”
商務參讚搖搖頭:“不清楚。如果沒事請你們出去吧,我這裏要統計進出口的貨物,很忙的。”
商務代表處和東印度公司的人並不把羅馬的兩位新貴放在眼裏,天堂之藥是硬貨,就算仆立法司和大漢對立期間教廷也分毫沒有停止進口,訂貨量反而節節攀升,作為貿易代表,好多紅衣主教還得對他們客客氣氣的哩。
剛剛嚐到勝利喜悅的阿爾瓦,猶如被人兜頭潑了盆冷水,熱騰騰變成了冷冰冰,腦袋亂糟糟的一團,迷迷糊糊走出了大門。
為什麼,皇帝好像根本不在乎奧爾西尼家族履行承諾,為什麼他還沒有拿到應得的東西就早早離開?難道他是聖彼得那樣隻付出不求回報的聖徒?
不會呀,就算聖潔的教會都沒有這種人物呢。
要知道以今天教會的脾氣,隻有貪財好色毫無廉恥之輩才能順順當當從誦經員爬上司祭的高位,真有那種付出不求回報的聖徒,隻怕早被他們冠上異端之名送上火刑架了,或者像隱士彼得那樣變成了地牢裏的腐爛物。
塞斯碰一鼻子灰,也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他媽的怎麼回事,大漢皇帝和咱們鬧著玩,跑羅馬來搞惡作劇的?”
鬧著玩、惡作劇……阿爾瓦反複咀嚼著這兩個詞兒,忽然間臉色就垮了下來,因為他發現自始至終奧爾西尼家族就被當猴子耍了。
拍著堂弟的肩膀,阿爾瓦長歎一聲:“人家,本來就沒想咱們家族兌現承諾啊……”
塞斯心急火燎的問道:“那、那他們圖謀的什麼?”
圖謀的什麼?阿爾瓦苦笑起來,聖彼得大教堂牆壁上顯示的神跡,推翻仆立法司,揭出前任教皇隱士彼得也即是切萊斯廷五世死亡,這一件件都是大漢皇帝楚風針對教廷設下的圈套!
“教皇永無謬誤論,以及教廷的中介作用。”
阿爾瓦吐出這兩個詞兒,塞斯的臉色也頃刻間黑了下來:
“媽的,我們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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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君王號已經離開意大利南部海域兩天,行駛到了馬爾馬拉海之畔的那恰卡來城。
甲板上,淡黃色頭發的小姑娘倚著側舷的欄杆,穿著白色襪子的小腿俏皮的甩來甩去:“狡猾的大叔,你可真卑鄙啊,奧爾西尼家族一定在痛罵你吧,就算隔著遼闊的地中海,我似乎都聽到他們的罵聲了。”
“小屁孩……”楚風鼻子裏哼了聲,他可沒把這小丫頭當作成年人對待。
昨夜和努爾嫚顛鸞倒鳳,一大早走出艙門吹吹風,就看見這死皮賴臉的小屁孩,楚風可不會給她什麼好臉色。
安妮.海瑟薇歪著腦袋打量楚風,伸出雙手對著他比了個圓圈,喃喃的道:“腦袋不算太大呀,怎麼裝了那麼多鬼點子?連狡猾的奧爾西尼家族都上了當。”
楚風雖然不大喜歡這小屁孩,但這馬屁話還是愛聽的,態度也稍微好了點兒。
李鶴軒從官艙後麵轉出來:“陽謀,這是陛下堂堂正正的陽謀,你這小女孩可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