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漁夫手搭在額頭,瞧著美麗的城堡:“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倒是想當麵向那位大人物致敬,因為他和他手下的到來,使現在的魚價上漲了三成,如果持續下去,到明年這個時候咱們就能換條新漁船了——希尼克,停止購買愚蠢的贖罪券吧,否則你一定湊不出新船的股份!冥河擺渡的查隆隻要一個銀幣,天堂的門票卻要貴上百倍,嗯,所以我知道天堂為什麼尊貴了。”
漁夫們大笑起來,和這位虔誠的天主教徒開開善意的玩笑已經是他們辛勤勞動之餘放鬆精神的固定節目。
不過這一次希尼克出乎意料的沒有反唇相譏,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城堡,癡癡的盯著三樓羅馬式的窗口:
那裏,一雙健康、紅潤、骨肉勻稱的手,正伸出窗口,裸著的手臂在陽光下白皙得耀眼刺目,毫無瑕疵的皮膚,肌肉骨骼勻稱完美勝過最傑出的古希臘雕塑,尤其令人遐思的是,因為陽光照射的角度問題,窗口之內一片黑暗分毫也看不清,這就使人更加用心猜測隱身於窗口之內的那位美人兒,究竟有多麼迷人。
撲楞著翅膀的白鴿飛入掌心,那雙手捧著白鴿收了回去,停留在腦海裏的一幕久久未能消散,良久才有漁夫歎息:“以我的教名發誓,那雙美麗的手應該捧著金蘋果,窗子後麵的美人,毫無疑問是美神阿芙洛狄忒!”
“不,難道你沒看見帶來天堂訊息的鴿子飛入她的掌心?那麼,她應該是森林女神阿爾忒彌斯吧!”
漁夫們爭論起來,很久也沒有達成統一,甚至為此爆發了一場不大不小的衝突,幾個倒黴蛋從船上掉進海裏,洗了個海水浴。
那雙手的主人當然不知道自己引發的這場小小衝突,不過就算知道了她也一定不大在乎的,因為她曾在激烈血腥得多的生死之戰中充當主角。
陳淑楨僅穿著貼身小衣、紡綢睡褲從窗口走回房間,她修長有力的雙臂沒有任何遮擋的暴露在清新的空氣中,曾經斬下無數蒙元勇將的手,此時正溫柔小心的捧著鴿子,一縷陽光射在窗沿,漫射的薄光給她的身影打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春睡方醒、雲鬢散亂,一頭青絲瀑布般垂下,豐姿綽約。
躺在象牙床上的楚風已被鴿子的咕咕聲吵醒,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這如夢似幻的一幕,甜蜜溫馨的感覺充斥著胸膛,有種莫名的悸動。
他並沒有立刻發出聲音,以為夫君還在沉睡的陳淑楨輕手輕腳的走到書桌前,取下鴿子腿繞著的小鐵圈兒,用鋼針一挑打開機括,抽出張薄如蟬翼的紙條,映著窗口的光線,很快麗人的臉龐就浮現出會心的笑容。
“要不要打擾夫君的睡眠,把這個好消息立刻告訴他呢?”陳淑楨猶豫了,因為昨夜的癲狂還曆曆在目,低頭一看,胸前豐盈的雪團上還留著紅紅的指印,曲線玲瓏的雙腿也不自然的輕輕夾了夾,兩團紅暈就浮上了臉龐。
似乎、好像、應該讓他多睡會兒吧?殺伐果斷、萬軍決勝的女元帥,竟在是否立刻叫丈夫起床的問題上猶豫不決。
所謂關心則亂,一顆芳心早已被紅線牽扯。
楚風大體也猜到了陳淑楨猶豫的原因,那點子不可言明的快樂簡直比征服一個國家、消滅最頑固的對手,還要強烈十倍。
故意大聲打了個嗬欠,陳淑楨立刻轉過身來,欣喜的把紙條遞上:“夫君,陸猛果然聞弦歌而知雅意,他用了那辦法,大敗塞爾柱輕騎兵!”
鴿子的負載有限,飛鴿傳書的戰報都是力求簡短精練,所以戰報上並沒有說清是陳吊眼出的壞主意,陳淑楨就當是陸猛依計行事了。
身為大漢皇帝,所用盡為堂堂之陣、正正王師,以往利用天象、水文等等辦法克敵製勝在傳統文化中絕非末流,相反更證明上天垂象、天命在漢;但這一次,利用釣魚的辦法,利用塞爾柱突厥人宗教狂熱,迫使他們正麵決戰瘋狂進攻,迫使他們自願跳進漢軍設好的絞肉機,這就有點兒不登大雅之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