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瑪目大人打宗教學生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廣場一角的騷動根本沒引來多少關注,成千上萬城中居民的目光,落在了哈辛和亞伯拉罕的身上——這兩位新近崛起的權勢人物,在中東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傳言中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並不太融洽,接下來也許會有一場好戲可以看了。
哈辛得楚風冊封懷義歸德埃米爾,籌備中的聯合酋長國一旦正式成立,他就是酋長國的蘇丹,名正言順的阿拉伯之王。
大漢在大清真寺門前廣場上貼出開科取士的榜文,並在旁邊設立報名點,哈辛就抓住機會前來視察一番,誰都知道這次科舉選出的人才,將有大部分充作他那個酋長國的官員嘛,既能提前籠絡人心,又向各方勢力展示自己和大漢皇帝的特殊關係,何樂而不為?
所以看到亞伯拉罕率眾而來笑容滿麵的樣子,哈辛就有點兒鬱悶了:誰不知道我女兒乃是大皇帝的寵妃,這次科舉就是替我籌備中的酋長國選擇人才,你個猶太佬兒跑這裏來做什麼?
老狐狸坐在高高的敞篷馬車上,待亞伯拉罕的車馬走到十來丈外,故意大聲道:“國王亞伯拉罕,誦讀托拉和塔木德的猶太人嗬,你到大清真寺來,莫非是皈依了真主的正道,要向安拉禮拜?”
固然有不少虔誠的穆斯林認定哈辛是叛教者哈爾比,也有人說他是卡菲勒皇帝用來控製阿拉伯的傀儡,但無論如何他總是個阿拉伯人,麵子上也是個穆斯林,相對於信仰耶和華的猶太人亞伯拉罕,那就親切得多了。
更何況新以色列王國占據了聖城耶路撒冷周邊的土地,以色列沒有建立之前,這些土地可是屬於阿拉伯人的呀!幾乎所有阿拉伯人都恨透了以色列,恨透了“強占”他們土地的猶太人——盡管這片土地在一千五百年前本屬於猶太民族的“應許之地”,後來成為羅馬帝國的東方行省,但阿拉伯人的記憶中,似乎這片土地天生就是自己的。
也許大漢並不直接占據土地而是通過哈辛實行羈縻統治,也許大漢的強大已經令阿拉伯人無可奈何,抑或因為百年十字軍東征的夙願糾纏,阿拉伯人痛恨猶太人猶勝過仇視大漢。
所以哈辛的嘲諷立刻得到了居民們的回應,年老持重者拍著巴掌,而年輕人就撅起了嘴唇,吹出嘟嘟的口哨。
亞伯拉罕倒是不慌不忙,豎起一根手指頭輕輕搖了搖:“這次大漢帝國的恩科,以色列作為帝國的藩屬,咱們猶太人也有不少願意報效大漢皇帝,因此我送他們前來此處報名應舉。”
說罷他往後一指,果然,身後跟著群頭戴藍色小帽兒,黑袍胸前別著大衛星的猶太學生,在盔甲厚重、戰馬神駿的聖殿騎士保護之下,正用複雜的目光打量著四周人山人海的阿拉伯居民。
廣場上登時靜得連一根針掉地上也能聽清,人們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饒是老哈辛狡猾如狐,也被突然襲擊搞懵了頭:以色列國建立時,大漢並沒有搞什麼科舉,是由大漢冊封的國王亞伯拉罕,加上聖殿騎士團總團長博讓兩個人磋商,在各地趕來的猶太人中選出各級官員;
輪到酋長國揭幕,任誰都會認為這個由阿拉伯各方勢力聯合組建的國度,將會由哈辛和勢力強大的埃米爾、大謝赫們折衝樽俎來確定官員名單,大漢搞科舉打亂了阿拉伯上層貴族安插私人的計劃,可至少人們都直覺的認為,官員是在阿拉伯人當中挑選呀!
“這、這怎麼可能,你、你不是開玩笑吧?”哈辛指著亞伯拉罕,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帝國開恩科,是為我的酋長國挑選官員,怎麼能有你們猶太人!”
想了想,哈辛覺得身為大漢皇帝寵妃的父親,自己的態度還可以囂張一點兒,他幹脆戟指罵道:“亞伯拉罕,你不要欺人太甚!”
亞伯拉罕一幅委屈的樣子,話卻是分外的硬:“大皇帝的聖旨上,可說了隻考阿拉伯人?這場科舉不僅要替你那酋長國招募官員,還會選擇優秀人才充實大漢的行朝、統帥部行營、總督府……直到各城的城管隊,我們猶太人如何就不能去考?別忘了,皇帝的恩科榜文有阿拉伯、漢文、拉丁文、波斯文等好幾種版本,分明就是讓中東地區帝國治下的各族人都可以應考!”
哈辛一時無語,對方說的確實有道理,要是隻招阿拉伯人,何必還弄出拉丁文、波斯文的皇榜?
哈辛氣沮,亞伯拉罕不依不饒的道:“哈辛大人,就算是你那酋長國,也是大漢帝國的藩屬,設若我們猶太子弟考上了,大皇帝指派到你國中任官,難道你還敢抗旨不遵?嘿嘿,到時候,我這些同族子弟,還要靠您老人家多多關照哦!”
哈辛聞言已是氣得臉青麵黑,想要反駁吧,又被對方占了先手。
整個廣場上的阿拉伯居民,聽到這裏早已群情激奮:感情非但大漢能管我們,你們這群猶太人還要做官,爬我們穆斯林的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