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元軍的運氣並不算太好,能砸中漢軍炮船的沒有幾個,江堤北側躲著的蒲察合安伸出個腦袋看了半天,才看見一枚炮彈落到漢船甲板上,砸的木屑紛飛。
好呀,這下這條船要報銷了吧!蒲察合安、蕭達狸和細封步瀨同時歡呼起來,充滿希望的瞪著那條漢船,等待即將到來的猛烈爆炸將那條可惡的船撕成碎片。
眼巴巴的等了半晌,那條漢船並沒有什麼異樣,甚至更往前靠近了江岸,以舷側對著炮手陣地猛烈轟擊。
這是怎麼回事?黨項鷂子、契丹武士和女真勇士都眨巴著眼睛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漢軍大炮打來,咱們的陣地上就炸成一片火海,咱們的炮彈打上去,就隻把船砸個臉盆大小的破洞,人家該開船照樣開船,該放炮照樣放炮?
妙高台上,嘰嘰喳喳的女兵們提出了同樣的疑問,那位帶著幾枚雀斑,模樣頗為俏皮的喜鵲,指著海上君王號奇道:“呀,怎麼敵人的火炮射來,咱們的船好像沒什麼損傷呢?”
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妥,這話裏話外的意思,豈不是指望自己船被打個稀巴爛?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我、我可沒說……嗯,不是那個意思哈~~”
楚風大笑,這小姑娘跟個調皮小妹妹似的,聽說陳吊眼在追她,也不知進度到哪一步了?
“咱們用的是開花彈,不管射程遠近,爆炸威力都一樣大;和咱們以爆炸殺敵的開花彈不同,他們用的實心彈是靠高速度傷敵,就和射箭是一個道理,所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元軍炮彈勉強飛到了最大射程上,也沒多少力道了,打在咱們船上自然沒什麼損傷。”
話音剛落,就又有一枚炮彈砸到了海上君王號的甲板上,隻不過這次更加不堪,連上甲板都沒有砸穿,竟然彈了起來,落入了船後的江麵,撲通一聲,隻掀起了幾朵小小的水花。
漢軍船隻有恃無恐的在江麵上穿插往來,規避、躲閃著元軍炮火,同時將鋪天蓋地的開花彈射向岸上的炮兵陣地,在那裏炸起一團一團的鐵火之花。
元軍炮火越來越稀疏,已不能對上岸部隊造成威脅,於是陸猛麵無表情的下達了命令:“登陸!”
“海軍兄弟們已經為咱們清場了,接下來看咱們陸軍的了!”陳吊眼回頭看了看妙高台上,那個一襲紅衣的身影——當然不是他的姑姑陳淑楨,而是另一位同樣身穿紅衣,臉上則多了幾粒雀斑的嬌俏女子。
他舉起戰刀,斜斜指向遠處,指向代表張珪帥帳的蘇錄定戰旗:“衝啊!”
嘀嘀噠、嘀嘀達、嘀嘀嘀嘀——!激越的衝鋒號響起,漢軍士兵的熱血在號音激勵下翻滾沸騰。
嗚~嗚~,嗷~~~嗚~~~!蒙古武士蒼涼淒厲的牛角號也針鋒相對的響起,契丹、黨項、回鶻、女真等等各族武士在這響徹整個亞歐大陸的戰鬥號角聲,激起了心底埋藏的嗜血殺意。
高亢與低沉,象征文明和野蠻的兩種號音在空中激蕩,音波以肉眼看不到的方式激烈的交鋒,終於,穿雲裂石的衝鋒號,壓到了蒼涼淒勁的牛角號!
無數工兵用鮮血和生命為代價,在敵人的箭雨下用預製套裝搭建起了簡易浮橋,薑良材清清楚楚的看見戰友們是怎樣跳進滔滔江水中,冒著敵人的箭雨把預製浮橋連接架好;他也看見了躲在大堤後麵的凶悍敵人,是如何在密如冰雹的霰彈中射出箭雨,將工兵戰友們一個接一個、一片接一片的釘死在水中,鋒利的箭矢毫不留情的刺穿了他們的身體,犧牲的戰友就像石頭一樣沉入水中。
鮮血染紅了江堤,也染紅了江水……
當船舷和浮橋之間的鉸鏈接好的一瞬間,薑良材一馬當先衝上了浮橋,衝上了江岸,在他踏足江岸之後,本來急速狂跳的心髒,突然變得舒緩、寧靜。
這是淮揚故土,曾在這裏和李庭芝李大帥並肩作戰,也曾在這裏被朱煥裹挾降元,但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是生我養我的家鄉!
戰死沙場,洗刷汙名,且能埋骨桑梓,此生已無憾事!
第一軍的攻堅敢死隊,幾乎全是遼東歸降的老淮軍戰士,他們每一個人都像薑良材那樣,義無反顧的衝上了家鄉土地。
整整七年,七年之前,我們背負著不義之名離開,七年之後,我們將以生命為代價,證明我們對這片土地的忠貞!(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