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裏海牙不得不點點頭表示同意,他以滅宋大功臣的身份在廣州灣治水軍,卻被大漢海軍封鎖在珠江口內始終不得出海,最後廣州一戰根本就是狼狽逃竄,則大漢帝國海軍威力如何,自然心有戚戚焉。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刻,阿裏海牙甚至常常自問:被大漢海軍自始至終封在珠江口不得出戰,數年中無所作為,究竟是失去了許多次沙場征戰建立功勳的機會,還是避免了兵敗身死,如張弘範、李恒那樣的結局?
張珪的話音,將阿裏海牙從回憶拉回現實,這位身兼兩家之長的都元帥指著臨安以東不算太遠的地方,“這裏,浙西山區,曾經是方臘反宋的根據地,至今仍有魔教餘部,而兩浙、江西、八閩、廣南之地,吃菜事魔者不知凡幾!”
一瞬間,阿裏海牙的眼睛突然變得很亮,他明白了張珪這麼幾個月,是在等一個什麼樣的機會——這個機會,能一舉將大漢帝國打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張珪的聲音依舊平淡無奇,仿佛那位岩石般堅硬的伯顏丞相,但他的眼神卻燃燒著灼人的火焰,好像他那位禦賜金刀九拔都的父親:“黃巾、赤眉,以草莽而席卷天下,昔日的方臘,亦能動搖故宋江南半壁。魔教在江南傳教已二百年,方臘餘黨遍布兩廣八閩、荊湖兩浙,一旦發動,必定能令漢國天下糜爛不堪,漢軍撲滅各地反叛疲於奔命,到時候咱們再兵發江南,與浙西魔教南北呼應,則大漢帝國前後受敵,必亡無疑!”
說罷張珪向阿裏海牙一揖到地:“事涉機密,全軍除本都元帥麾下死士之外無一得知內情,對世叔有所隱瞞,還請贖罪。”
“魔教和漢軍,南蠻子和南蠻子自相殘殺,到時候咱們再從身後給他們包餃子!都元帥妙計,佩服佩服!”阿裏海牙也是一揖到地,“彼此皆為朝廷建功立業,都元帥知,便是末將知,何分彼此?”
中軍帳掛著的大幅羊皮紙地圖上,魔教方臘洞所在的婺源縣被點上了一團濃重的紅色,仿佛一片鮮血的海洋,正從那裏擴散,向徽州、向臨安、向福州,向整個江南蔓延……
徽州下屬休寧縣通往婺源的官道兩側,火紅色的岩石高達百丈,被流水、風力所風化侵蝕,形成了堡壘狀的山峰和峰叢、千姿百態的奇石、石橋和石洞,奇峰插雲亂石穿空,正是明顯的丹霞地貌。
官道在群山之間曲折盤繞,時而低伏入穀底,時而高揚上山巔,江南山路雖不若蜀道之難於上青天,但成群結隊的挑夫們仍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初秋山間涼風習習,人人卻揮汗如雨。
婺源距離繁華地區並不算遠,西麵是盛產瓷器的景德鎮,東北方向是商賈雲積的徽州,便是離宋、漢兩朝都城臨安也算不上太遠,可是此地群山環繞交通不便,幾乎與世隔絕,盤山官道上往來行人不多,惟有從景德鎮挑瓷器去徽州的挑夫、馬幫往來行走。
白虎頭,是官道上最為險要之處,水滴石穿繩鋸木斷,青石板鋪成的道路竟然被挑夫們長年累月踩出了一個個深深的腳印,挑夫徐大牛正擔著草繩包裹的兩擔瓷碗慢慢往上走去,隻見他裸露在外的小腿上根根青筋暴起,牙關緊咬兩腮鼓脹,顯然是用盡了全力。
妻兒老小的口中食、身上衣,都要靠一滴滴的汗水來換取嗬,華夏子民從不像蠻族強盜那樣不勞而獲!徐大牛努力的走著,勤勞而又坦然的勞作。
忽然,他不知踩到了什麼東西,腳底一滑,身子再也保持不了平衡,連人帶擔子四仰八叉的往後便倒,偏偏身後便是萬丈懸崖!(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