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章 漢奸末日(2 / 3)

他一張臉脹得通紅,知道自己不妥。如今大漢為漢人正朔,已據有閩廣二省、四川荊湖各一部、海外瓊州、瀛州,雖未全部收複故宋南渡以來的疆土,但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皇上明詔天下“驅除韃虜、恢複中華”,則必有問鼎中原一統天下的雄心,自己說什麼銘感五內,倒好像是對外藩助戰的說辭了。

哪知楚風根本不在意這些,在他的思想中,民族高於君王,釣魚城為華夏民族堅守三十八年,軍民已是不世之功,管他宋還是漢,有什麼意思?故宋末帝,如今都以大漢公民身份,乖乖的在琉球小學校上學讀書,爭論漢宋正朔,完全就是無稽之談了。

這位皇帝聚精會神的盯著戰場,“看猴戲,看馬戲,比天竺人耍猴還要精彩的表演,幾年也難得一見,過了這村沒這店,看完再說。”

見楚風毫不在意,王立才長出了一口氣,趁人們盯著戰場不注意自己,悄悄擦了把額頭的汗水。

不怪他膽小害怕,能在蒙元兵威之下堅守釣魚城的將軍,會害怕幾句?但要知道,故宋自杯酒釋兵權以降,對武將的防範嚴厲得變態,立下不世之功的狄青,被罷官、被朝廷忌諱,鬱鬱而死;中興名將、精忠報國的嶽飛嶽武穆,幹脆被高宗、秦檜以莫須有的罪名,屈殺在風波亭上!

一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嶽雲、張憲等部將被株連殺害,嶽家軍被朝廷解散——讓金兀術發出“撼山易、撼嶽家軍難”感歎的鋼鐵雄師,葬身於朝廷猜忌之下!

釣魚城守軍堅守四川、也是長江以北最後一個抗元堡壘,前後長達三十八年,立下不世殊勳,可功高不賞、尾大不掉、功高震主……等等等等罪名,就更加容易套到這支軍隊的頭上,更何況這支軍隊還打著大宋的旗幟,和當年嶽飛要求“迎還二聖”,豈不是處在了同等境地?

王立自己不怕死,但他害怕釣魚城守軍,這些忠於民族的勇士在大漢受到不公正的對待,他害怕戰死英烈的遺孤,沒有錢糧奉養,所以他才會患得患失,生怕觸怒了大漢皇帝。

幸好,皇帝寬宏大量,大約方才關注戰場,那番話,他沒有注意聽罷?王立又有點埋怨齊靖遠,心說這人戰場上是個一等一的英雄好漢,隻不過功名心重了些,皇上麵前,竟然貶低戰友以求寵!

多想無益,他的注意力漸漸被江邊戰場傳來的呐喊聲吸引過去。

正如楚風譏刺的那樣,鞏昌軍在自相殘殺中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最強悍的戰鬥力,人們高呼酣戰,即使垂死之人也緊握武器,失去武器的人,則用牙齒、拳頭和手腳,與兩三天之前還並肩作戰的夥伴殊死搏鬥。

兩個百戶背靠著背,站在齊膝的江水裏,被麾下士兵困在人群中央,黨項百戶剛要對護住自己後心的同伴說一句互相鼓勵的話,肩胛骨之間的要害突然一涼,帶著汙血的刀尖,刺破了羅圈甲,刺穿了背部發達的肌肉,刺進了他的心髒。

“卑鄙的河西雜種!”被無恥出賣的黨項百戶,死不瞑目的倒在江水中,殺掉了同伴的色目百戶剛剛彎腰去砍他的頭顱,幾道寒光同時閃過,兩個百戶屍體與屍體重疊,就像親密無間的兄弟……

楚風突然回過頭來,笑盈盈的看著王立:“如果攻打釣魚城的時候,他們也有這樣的勇氣,隻怕王將軍堅守城池的困難,還要加大幾倍吧?”

眾位將軍們嘩的一下大笑起來,王立心頭緊繃的弦一下子鬆了下來,嘴角也露出了笑意:“啟稟皇上,若是前些天他們攻城也像今天這麼不要命,隻怕末將也不能活著覲見皇上了。”

陳淑楨秀美的眉頭緊緊皺著,不知怎麼回事,她能接受戰場上血淋淋的廝殺,敢於帶領十萬雄兵和可怕的侵略強盜作戰,乃至親手斬下唆都、百家奴的人頭,但她突然覺得眼前江邊沙灘上,鞏昌軍表演的一幕,實在太過惡心,把禽獸才具有的獸性和人類獨有的狡詐,血淋淋赤裸裸的展現、暴露,讓人有些兒惡心。

“夠了,如果可以的話,盡量快些結束吧!”她對陳吊眼說:“我對一群瘋狗表演互相撕咬,沒什麼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