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成群結隊的新附軍士兵,不加任何抵抗就投了降,早聽說了,漢軍優待俘虜、降者免死,最多到海外的礦山挖三年,每個月還給點銀子,為什麼不投降呢?誰要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就去吃漢軍的槍子吧!
城頭上,野利長勝還在堅持戰鬥,他把手中的狼牙棒舞得呼呼作響,用黨項話狂叫:“你們這些卑鄙的南蠻子,漢狗……”
鋥,刺刀穿破鐵甲刺入身體,和內髒、骨骼摩擦,發出了瘮人的響聲,野利長勝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他的胸前突出了半截兒刀尖。
西夏人嘴裏發出垂死的嗬嗬聲,一、二、三、四,另外的刺刀,從前後左右各個方向刺進了他的身體,然後同時向後一縮,野利長勝的龐大身軀冒著四五股血泉,像一灘稀泥巴軟倒在地。
李世貴神色平靜的收回刺刀,殺死一名黨項族的探馬赤軍百戶,對於他來說,早已不值得欣喜,石鼓山下,連蒙古武士都殺了不少呢,哪兒在乎一個二等西夏奴?
想起當初,把蒙古軍、探馬赤軍看成凶神惡煞一般,根本連正麵交手的勇氣都沒有,其後更在這些異族手下做了漢奸新附軍,李世貴就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弟兄們,跟我衝啊!”他端著步槍,殺向城中還有零星戰鬥的地方。
入夜之前,惠州城的戰事就基本結束了,有新附軍的官兵躲進了居民家裏,可他們發現,平時在屠刀之下唯唯諾諾的百姓,突然變成了勇猛的獅子,就算纏綿病榻的病夫、十二三歲的兒童、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女,也敢拿起菜刀棍棒,高叫著和闖入者搏鬥,然後,全身鐵甲、手端刺刀的漢軍,就會很快的趕來,把漏網之魚捅得千瘡百孔。
“大漢皇帝有令,降者免死!”滿城都是漢軍士兵的喊聲。
“弟兄們,降了吧,我是劉狗賊麾下左前營的,漢軍優待俘虜,降了不打不殺,還供白麵饅頭!”這是投降的新附軍現身說法。
全城的老百姓也跟著叫了起來,“降者免死”的喊聲衝破雲霄,逃進小巷、小院的新附軍,紛紛走到大街上,把武器扔到街心,一小隊一小隊的漢軍,押著十倍二十倍的俘虜,到城外去。
劉深像一條狗似的,被押出了平南元帥府,最信任的親兵隊長出賣了他——毫無疑問,聰明的隊長早就從街談巷議中,知道了漢軍政策裏“投降”和“反正”的區別。
不到一個時辰,從活捉楚風、陳淑楨,加官晉爵的美夢,一下子跌到兵敗城破身為俘虜的境地,劉深被這巨大的打擊弄得神色惶然,垂頭喪氣的,全然沒有了往日裏劉閻王的威風。
“我要見你們的皇上,我有緊急軍情稟報!我要見楚風!”剛走了一小段,劉深突然掙紮起來,因為他看見一隊隊的漢軍士兵,在百姓指認下,把那些欠下血債的漢奸官兵從俘虜群中挑出來,不少罪大惡極的,軍法官在本子上批個斬字,就拖到偏僻地方,一刀兩斷。
若論荼毒百姓,滿惠州城除了劉深,還有誰敢稱第一?他預感自己的生命,已經開始了倒計時。
劉深雖然不把漢族同胞當人看,但他倒是很珍視自己的生命,此時還要作最後一搏,“帶我見皇上,我要棄暗投明!我要將功贖罪!”
老狗掙紮的力氣倒是挺大,鬧得親自領兵衝進平南元帥府的仇滅虜,也累得出了一身汗,幹脆一刀柄敲到劉深肩頭軟筋,疼得他呲牙咧嘴。
“叫什麼叫,本來就是押你去見皇上,明正典刑的!”
劉深聞言反而放了心,聞說那大漢皇帝雄材大略,有並吞宇內之誌、混一四海之心,越是這樣的雄主,越是不拘一格用人材,自己深知蒙元內情,又多年征戰弓馬嫻熟,皇帝必不會輕易放過!
釘了鐵掌的馬蹄踩在惠州正街的青石板路麵上,響起了清脆的撞擊聲,先是一隊開道的衛兵,人似虎、馬如龍,個個精神昂揚,讓大道兩邊被押送的新附軍俘虜們自慚形穢,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