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楚風一拳頭砸到大會議桌上,看著江南、中原大好江山無法收取,憋得心頭邪火直冒。得到陳淑楨佘漢義軍近三萬久經沙場的老兵,庫存的武器彈藥被服發下去了,兩個月的整合,金剛、毒蛇、斷刃三個加強團升格為師,加上陳吊眼的第一師,楚風手裏有了四個整師,對付西、北方向的塔出、劉深、呂師夔、李恒四路大軍還力有不逮,對付東邊福州王積翁老狗的新附軍,可是綽綽有餘了!
但現在,大軍還不能動。海南的采礦剛剛展開,累年拉丁納捐養兵,瓊州府真正滿目瘡痍,還得大把銀子撒下去搞重建;閩西粵東五州,剛剛經曆了戰爭的破壞,至少到明年夏收才能緩過氣……
總之,楚風根本沒有力量,也沒有足夠的軍費來發動戰爭。
戰爭,對北元來說是搶劫,對大漢來說是燒錢——子彈、炮彈、軍餉、軍糧,哪一樣不是大把燒錢呢?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生產者和強盜之間的戰爭,從起點上就是不平衡的。北元可以靠戰爭掠奪而致富,大漢卻必須為戰爭行動撒下大把金錢,兩者的區別是戰爭的正義和非正義,戰爭性質,束縛了楚風的手腳。
不能發動大規模進攻,沒關係,我可以按老辦法,發動代理人戰爭!寇能往我亦能往!楚風的思緒飄飛到遼東半島,那裏,想必已經寒風呼嘯了吧?
九月下旬,西伯利亞的寒流,夾帶著寒冷和幹燥的空氣,吹走不裏牙剔戈壁上的沙粒,吹過八剌忽裏草原上的細泥,翻越杭愛山的頂峰,經過蒙古人的聖地哈喇和林,從蒙古高原上掠過,一路南下到了遼東。
白雪皚皚的世界,鮮血和濃煙玷汙了它的純潔。數日激烈交戰的遼陽路東寧府城牆上下,橫七豎八躺滿了將士們的屍體。蒙古人、黨項人、康裏脫脫人、漢人、女真人、契丹人、碧眼回回阿速人……從黑色到褐色再到黃色的頭發,黑色灰色藍色的眼珠,這些身前標誌著大元朝一二三四等人的區別,在死後變得全無意義。他們頭靠著頭,身體挨著身體,分不清誰是大元伯顏丞相蘇錄定戰旗下的勇士,誰是遼東大王乃顏、勢都兒、哈丹羊毛大纛後的那顏。他們死不瞑目的眼睛,盯著彤雲密布的天空,身下的血跡並沒有幹涸,而是以從主人體內帶出的最後一點熱量,將遼東的第一場薄雪,熔化、染紅。
鐵蹄踏過的大地,變成了灰黑的顏色,血像小溪一樣流動、彙聚,在城牆上、在地麵上畫出彎彎曲曲的溝槽,血和泥土、冰雪結合,天上彤雲縫隙間射下了黯淡的陽光,照在這混合著枉死者靈魂的血泥上,泛起無數道妖異的紅……
大漢三年(西元1279)的秋天,南方無戰事,北方遼東草原上卻是戰火紛飛。
長生天庇佑的伯顏丞相,以能征慣戰、在杭愛山擊敗中亞王者海都的驕兵悍將,自中書省轄地全寧路移師遼東,下高州、克錦州、渡大淩河、過廣寧府,一路勢如破竹,終於,他們在東寧府遇到了乃顏的主力。
箭雨遮蓋了天空,像巨大的蝗蟲群落從雙方陣地升起,狠狠的紮進敵方陣營;馬兒的嘶鳴聲震耳欲聾,馬蹄讓整個大地劇烈的戰抖。雙方數十萬騎士,排著龐大的陣列,展開了殊死的搏鬥。
身穿全鋼胸甲、頭戴全鋼頭盔,手拿三尺長刀的騎士,在綠地黑十字旗指引下發起決死的衝鋒,讓伯顏麾下的武士們很是吃了個苦頭。
他們的盔甲,刀砍不入、箭射不穿,勝過了蒙古軍裝備的大名鼎鼎的羅圈甲、柳葉甲和翎根甲,元兵發現,自己隻能敵人攻擊四肢,而敵人的彎刀卻能擊穿自己身上任何部位的防護!
幸好,乃顏軍中有這樣裝備的士兵,隻有萬人左右,可就是這個萬人隊的衝擊,壓得伯顏十五萬大軍差點亂了陣腳。
是的,你是身經百戰的帝國丞相,可我也是黃金家族的後裔,遼東的騎士,更是血統最純正的蒙古武士!乃顏冷笑著發動了全麵突擊,他決意以鋼甲騎兵為中心鑿穿,兩翼大軍掩殺,一舉擊潰伯顏,再南下進兵汗八裏。
就在這時,跟隨旭烈兀西征滅西域諸國,歸忽必烈後滅李璮、滅宋,領兵征戰數十年,大小數百戰未嚐一敗的伯顏丞相,敏銳的發現了戰機。他命令兩翼軍咬牙頂住對方的掩殺,中軍在鋼甲騎兵打擊下緩緩後退。
鑿穿!鑿穿!乃顏開始興奮起來。輪戰、曼古歹和鑿穿,是成吉思汗鐵木真縱橫天下滅國無數的三大戰術,其中鑿穿便是以強力重騎中央突破,三大戰術中,最為凶悍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