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原來泉州蒲家的總管,現在自己做生意的金大官人送來,孝敬大人的。”陸鬆齡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謙恭有禮,就如沈育德在範文虎麵前一模一樣。
泉州蒲家不是被楚賊滅了滿門嗎?葛明輝撫摸著琉璃酒瓶的手指忽的一顫,差點把這件珍寶碰下地,驚得他起了一身冷汗,趕緊把瓶子仔細放到不容易摔下去的地方。
拜冷汗之賜,葛明輝酒勁兒全過去了,睜大了眼睛盯著自己的謀主:“金某人,現在何處經商?”
“泉州。”陸鬆齡不慌不忙的搖著折扇,好像他嘴裏說的隻是常州、贛州,這樣大元朝治下普普通通的州縣,而不是敵國大漢皇帝楚風的轄下。
嘶~葛明輝倒抽了一口冷氣,聲色俱厲的喝道:“泉州乃反賊楚風所占,金某人能在那兒經商,必是楚賊一黨,且蒲氏滿門抄斬,他能獨活,反叛之情更是昭然!”
哼,你就裝吧!陸鬆齡已看清葛明輝偷眼望著琉璃酒具時,眼底的那一絲貪婪。
“東翁,金某人是商人,並非楚賊所授的偽官,談何通敵反叛呢?商人逐利,哪兒有錢賺就在哪兒幹,東翁確是過慮了。”眼見葛大人神情已有動搖,陸鬆齡更進一步勸道:“金某人所求,不過是商隊經由我們轄區通過,且約定我們能按照貨值二十分之一抽稅,朝廷對我,不過遙製;通商之利,卻在眼前。學生還請東翁深思。”
“這……”葛明輝猶豫不決,問道:“那金某商隊,每年能有多少貨物通過?咱們能抽到多少稅額?”
“金某人經營的,有上好鐵器、精製海鹽、極好的皮貨、優等的鹿茸,更有那呢絨,細致溫暖,拿到江南穿用,冬天可以不穿裘皮,還有一種細布,比家織土布更為緊密、細實,都是好東西呀!金某和學生說了,要麼按實際抽稅,要麼每月給咱們五千兩銀子包稅,還請東翁明鑒。”陸鬆齡一直盯著葛大人的眼睛,後者戒懼之色越來越淡、貪婪之色越來越濃,話中提到的商品,絕大多數產自楚賊琉球,可現在,談話的兩人自動忽略了這個問題。
沉吟半晌,葛明輝準備往兩浙家中去信,問問家族的長輩們意見如何,便支吾道:“先生說的是,容下官細細想想,再作答複,如何?”
“東翁切莫自誤!”陸鬆齡急道:“東翁家中長房兩位兄長,怕是對這軍中職位早有覬覦,此刻泄露天機,不是反遭報應?亂世中,有兵便是草頭王,兩浙葛家,並不輸於範家,範大都督若不是仗著老丈人賈似道,焉能有今日高位?東翁若假以時日,焉知不能取而代之?”
好!葛明輝下定了決心,拍案道:“便依了先生,隻每月五千包稅太少,姓金的拿到八千,咱就認了他這朋友!”說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狗頭軍師,他知道這位軍師愛財不遜於自己,所謂五千兩,必然打了折扣,剩下的要往自己腰裏揣。
陸鬆齡心裏麵咯噔一下,糟糕,言詞中稍微急躁了些,被主家看出來了,隻得撲通一聲跪地下,硬著頭皮道:“金某實在許的七千,若東翁拿八千,屬下還得自己貼補。就請東翁體恤一二,按六千五百如何?”
哈哈哈哈!葛明輝裝了半天傻子,就等的這一下,雙手把謀主扶起來:“陸先生何必如此?七千八千該姓金的拿,又不幹你老人家的事。罷了罷了,便六千五百。”
鐵皮爐子、水壺、鹽巴、鹹魚、呢絨、布匹、玻璃製品等等等等,各種各樣的工業品,從閩西粵東經南劍州運往兩浙銷售,漢國的經濟危機,頓時轉危為安。
範文虎臨陣退縮反得褒獎,葛明輝通商得重利。看清了局勢,和閩西粵東相鄰的各地新附軍將官們,率先在商人們的銀彈攻勢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憑商隊在自己的防區和漢軍轄地之間穿梭往來,白花花的銀子就流進了口袋裏,比搶劫還快,何樂而不為呢?
隻不過,伴隨著銀彈到來的,還有情報司、保安司的特工,這就是他們不知道的了。漢國的情報網絡,在原祝家私鹽網絡的基礎上蓬勃發展,觸角伸向了南中國,伸向了更遠的地方……(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