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傑聞言心頭咯噔一下,一員大將,說得不是蘇劉義就是自己,不管留哪個,兩邊兵權分散,陸秀夫一定把不足權柄,去了占城還不被陳宜中重掌朝綱?此事斷斷不可行!
還沒等開口反對,馬南寶就附和曾淵子:“曾相公所言有理,臣附議。”
“臣何德附議。”
“臣許敬臣附議。”
“臣王政勤附議。”
……
朝中文官一大半是陳宜中的門生故舊,若是張陸二人能搞好倒也罷了,奪了陳相爺權柄,行朝的日子卻還是一日不如一日,此時哪怕陳宜中真正昏蛋一個,他們也覺得姓陳的比張陸二位強得多,前麵有劉黼曾淵子馬南寶帶頭,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怕什麼?一個個的跳了出來,嚷著要去占城。
眼見形勢不對,張世傑喝道:“才出廣東洋麵,就嚇死了一位官家,從這裏到占城數千裏,風浪顛簸,再遇到風雨怎麼得了?小官家若有差池,我等萬死不能辭其咎!”
老丈人著急,女婿趕緊幫腔,蘇劉義道:“士卒疲敝,萬萬經不起遠洋漂泊。且這些士卒皆是閩廣沿海之人,若要他們隨行朝遠赴海外,難免滋生抱怨,一旦有變,恐有不忍言之禍啊!”
蘇劉義的話也不是危言聳聽,大宋今日的威權還剩下幾分?官員們心頭有數,若是堅持抵抗韃虜,有忠義二字的激勵,士卒還能死戰,若是遠遁占城,便沒有天子守土的大義,到那時,到底如何就難說了。
那麼,到底該怎麼辦?
張世傑胸有成竹的指著地圖:“廣東新會以南八十裏有天險,名為崖山。崖門對峙,內有海灣背山麵海可以泊船,不妨船泊崖山海上,於陸地建宮室與官家居住,無海上風波之險,可保萬全。”
廣東梅州,文天祥拿著行朝的批複,一顆心沉了下去。李恒、阿裏海牙、塔出、唆都,這幾路大軍的壓力越來越大,若不是自己背靠著閩西陳淑楨,有她分擔蒙元的軍事壓力,梅州早就不保了。
就是這麼艱難的局麵,為了取得行朝的信任,文天祥一不接受琉球的援助,二不讓妻女從琉球回歸,忍受著令常人早已崩潰的壓力,在梅州苦苦支撐。
但是,一切努力都成了徒勞。
端宗憂疾而崩,衛王新立為帝,登基之後昭告天下,文書自然也發到了了梅州。文天祥以右丞相、少保、信國公、同都督諸路軍馬的身份上奏,要求行朝到潮汕洋麵,和梅州兵會師,則必能力量大振,則進可攻廣南腹地、贛南州縣,退可和陳淑楨連成一片,攻守皆宜。
可惜,這樣一個非常中肯的建議,再一次被行朝批駁下來,什麼“廣州堅城可守”,什麼“行軍海上神機莫測,敵不能料我”,嗬嗬,廣州堅城怎麼被唆都塔出打破,張鎮孫自盡殉了國?若不是兩月前塔出兵東進來打梅州,都統淩震、轉運判官王道夫能重新收複廣州?兵行海上就神機莫測,如何會被劉深追上,如何會有井澳、謝女俠的大敗?
說到底,還是信不過文某,生怕我行那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故事啊!君實啊君實,世傑啊世傑,你們想想,文某是那樣人麼?即便文某是曹操,當今的局勢,就算挾了天子,又令得動哪個諸侯?誰有這個閑工夫,還不如降了韃虜呢!
崖山,那地方是水軍能去的嗎?張世傑真真不通海戰!聽廣東本地人說,崖山兩崖之間為海門,漲潮時潮水從海門湧入,敵艦若順流衝擊必然勢不可擋;若是戰局不利,敵人又能趁退潮,順著海水退出海門。這樣一來,攻守主客之勢易位,敵人要什麼時候打就什麼時候打,實在無險可守啊!
如此簡單的道理,文某都能看明白,張世傑何以自履險地?文天祥一邊撓頭,一邊提筆細細的寫了一封書,勸張世傑移駐他處。
正寫信間,文天祥突然想起了一月前寄到琉球的信函。妻子女兒不得團聚,兩個兒子又死於敵人軍中,真真是痛入骨髓,這些天背著人,文天祥不知悄悄哭了多少次。
大宋的忠臣,也是妻子的丈夫、女兒的父親啊!他也有親情,隻不過,他的感情更加深沉。文天祥望著東北麵琉球島的方向,輕聲問道:我的親人們,你們還好嗎?(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