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多騎兵,分作了四五波,一波衝過去射出箭,立刻退回後麵,第二波接著衝擊,射出的箭雨一浪接一浪,一時間竟有無休無止的感覺。
可惜,蒙古兵畢竟是人不是神。他們隨身帶兩種弓、兩種箭,步戰用大弓射輕箭,可以在四十丈外拋射;馬上則隻能用短小的頑羊角弓,射出的重箭隻能在十丈內發揮威力。顯然,堅固的琉球甲讓漫天拋射不可能有任何效果,即使在十丈內瞄準射擊,在顛簸的馬背上把弓箭射到敵人四肢頭麵,蒙古精兵的命中率也不會高。
不斷有佘漢義軍的士兵倒下,但傷處多在四肢不致命的地方,後麵的宋軍立刻把傷員抬走,隻要及時止血,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蒙古兵則傷亡慘重。文天祥上萬軍中挑出了一千弓手,集中全軍的強弓利箭,躲在佘漢義軍的陣後,向衝擊的蒙古軍攢射。
蒙古軍衝刺的時候,身子伏在馬背上,宋軍的攢射不能給他們造成多大的傷亡,但負責指揮的杜滸漸漸看出了門道,在一波蒙古兵衝擊、射箭完成,扭轉馬頭向側麵退卻的時候,正是宋軍弓箭發威的好時機!
杜滸指揮著部下,在敵人衝擊時羽箭搭弦,敵人射箭我引弓,敵人撥馬我射箭。哈,韃子兵要麼側身要麼背對著宋軍,完全沒有防禦力,在箭雨下紛紛栽下馬。
“曼古歹!”徹裏帖木兒一聲大吼,親兵忙把手中的小黑旗搖動,元軍狼狽不堪的退卻,但是,眼尖的楚風注意到他們手中的箭仍然穩穩的搭在弓弦上。
徹裏帖木兒久經沙場,他很清楚在麵對密集結陣、各兵種密切配合的步兵陣時,硬拚對騎兵並不是最有利的選擇——騎兵最大的威力在於機動力。
“曼古歹”,在西方又稱安息人射箭法:騎射手佯裝失敗退卻,誘使機動力差的敵人追擊,蒙古輕騎兵可以在馬背上回身射箭,但是對方的步弓手在追擊的快速奔跑中卻不可能發箭,歐式重裝步兵和重騎兵更不可能挨上蒙古輕騎的一根汗毛。
“曼古歹”這種的惡毒戰法,其精髓在於把蒙古輕騎兵良好的機動力和優秀的射箭技術結合起來,能夠持續不斷的攻擊敵人,同時敵人一接近就跑,利用輕騎兵的機動力保持非接觸作戰,不給敵人還手的機會。這樣的戰法在歐洲創造了一個又一個軍事史上的奇跡,讓整個歐洲在“黃禍”的夢魘下顫抖,今天,在寧都城下,它能再一次展現威力嗎?
佘漢義軍的陣型已經開始鬆動,不少下級軍官迫不及待的想衝出去了。
步兵對騎兵,陣型一散,接下來的會是什麼?徹裏帖木兒已經在笑了,他在期待一場一邊倒的殺戮。
隻差一點兒!
在最後關頭陳吊眼想起了楚風再三囑咐的“絕對不能散陣,要穩步逼前,將韃子壓在梅江和寧都城所夾的狹地!”他及時下達命令,收攏了開始分散的陣型。
宋軍不但沒有上當,反而以密集陣型緩緩前推,將敵人擠在自己大陣和滔滔梅江之間,徹裏帖木兒的回旋空間更加狹窄了。
此時,北麵的宋軍推進到了作戰位置,近三千全身鋼甲的士兵,組成了一道鋼鐵的長城,從這道長城之後,十門三斤炮由各炮組推著,進入了有效射程。
如果對方西、北兩個軍陣會師,則再無逃出生天的可能!徹裏帖木兒孤注一擲了,他排出了前端銳利的密集陣型——“鑿穿”戰術,利用騎兵的衝擊力,硬碰硬的撕開敵人的步兵陣!
元兵們都把背後的斧頭、狼牙棒、彎刀抽了出來;馬兒全身汗津津的,打著響鼻,在主人的駕馭下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個由人和馬組成的矛頭成型了,不,似乎最前端還不夠鋒利,第一排,是並排的兩個千夫長,矛頭顯得有點兒平。
徹裏帖木兒從陣後拍馬走到了最前,自己填上了鑿穿陣型最前端的空位。
他抽刀向天——隻要這把刀向下虛劈,兩千多名的士兵就會和自己一起衝向敵陣,撕裂他們的防禦!
蒙古勇士的眼睛裏,閃現出惡狼的凶光,他們緊握手中的武器,準備將對麵的宋人砍個人仰馬翻。
就在此時,北方軍陣中傳來隆隆的巨響。這是怎麼回事?至少兩百丈,難道他們的“小震天雷”能扔這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