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前列的長矛手,把鋒利的長矛平平的舉成一排,密集的一排。
鹿角矛比漢人的鋼矛短三尺。三尺的長度差距,對山越人意味著一個永遠也無法突破的距離。必須承認,他們是非常勇敢的部落戰士,但在用鹿角矛紮到敵人前,他們悲哀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對手的鋼矛刺個對穿。
有的山越勇士,在臨死前拚把鹿角矛朝敵人擲去,但是,敵人身上那層“怪獸的皮”,似乎能擋住一切,漢人最多捂著胸口揉一揉,又能繼續投入戰鬥。
戰鬥沒有任何懸念:一方是全身棉甲,身體強壯,手持九尺鋼矛,排列著基本隊形的軍隊;一方是全身裸露,因為身材矮小隻能使用六尺鹿角矛,沒有隊形亂糟糟如同一窩蜂的土著人。實力不在一個層麵。
三麵合圍的戰術,讓山越人無法跑脫一個,他們逐漸被壓縮到了村寨北邊的懸崖上。
莽嶽也受了傷,大腿上插著一枝鋒利的狼牙箭。他沒有把這枝箭拔出來,因為他清楚,這種帶著倒鉤的箭枝,一旦拔出就會帶下一塊肉,自己就不可能在站著投入戰鬥了。
天哪,上天要我的部落滅亡嗎?漢人,究竟是像三年前那樣的羔羊,還是今天這樣的惡狼?
莽嶽後悔了。
懸崖的地方不大,盡管山越戰士努力把老弱護在身後,但仍然不可避免的互相混雜在一起。
身體強壯的男人們大多已經戰死,不少婦人老人領著小孩子,慢慢跪下了,仿佛是傳染一樣,所有人都拋去了武器,停止了抵抗——麵對不可能戰勝的敵人,他們早已絕望。
漢軍的攻勢緩了下來,士兵們都是剛剛放下漁網、鐵錘、鋤頭和鋸子的平民,他們參加軍隊剛剛一個月,殺掉敵人而不嘔吐似乎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他們還不習慣屠殺沒有反抗能力的婦孺。
楚風正準備按照現代人的戰爭觀,宣布“繳槍不殺優待俘虜”,但是,一個五六歲的山越小孩,讓他改變了主意。
那個稚嫩而黧黑的麵龐上,一對白眼珠裏射來的是刻骨的仇恨。
楚風心頭一凜,現在是一二七六年,不是二零零九;是與山越部落的滅族之戰,不是現代國家的政治經濟衝突!
滅族之仇,永遠不可能自行消逝。隻除非,把胸懷這個仇恨的人,全都從人間抹去。
他下達了命令,“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士兵們猶豫了,陸猛抗聲道:“大人,殺俘不祥!我漢軍仁義之師……”
楚風的聲音冷硬如鐵:“想想兩年前被屠滅的漢人村子,再看看你們麵前的山越人,他們每一個人的手上都沾著我們同胞的鮮血,就是那些小孩子,誰能保證他們沒有吃過漢人的血肉?”
漢軍士兵的眼睛紅了,在這次戰鬥之前,楚風特意帶他們巡視了以前那個漢人村寨的遺址。
累累的白骨。
其中骨架嬌小的屬於女性,往往四肢扭曲著死於一個奇怪的姿勢,所有人都能猜到,她們臨死前遭遇了什麼。
在一處破敗不堪的茅屋中,人們還發現了三具小小的屍骨,幼細的骨頭說明了主人本應是父母膝下承歡的兒童,但他們卻過早的麵臨死亡,成為一小堆白骨。
更讓人發指的是,這三具白骨上,有砍砸、刀剔、牙齒啃咬的痕跡,那些牙印,明顯屬於人類……
現在,有眼尖的士兵發現,山越婦人圍在她們醜惡胯下的花布,竟然是漢人嬰兒使用的繈褓!
接下來,是毫不留情的屠殺。妄圖躲在婦孺群中逃得一命的莽嶽,曾經令附近部落聞風喪膽的頭人,居然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被殺死了,死在一堆婦孺當中,死得比一條狗都不如。
暴虐者最怯懦。他們妄圖用暴虐掩蓋內心的恐懼,但在最真實的死亡麵前,他們的怯懦總會暴露無遺。
最後一個山越婦人,絕望的看著手持鋼矛逼上來的漢軍士兵,抱著小孩子縱身跳下了懸崖。
楚風走到鮮血染紅的懸崖邊,探頭看了看下麵,意味深長的說了句:“劫掠以部族的形式進行,劫掠的贓物全部族享受,那麼,也必須以整個部族來承受正義的懲罰。”
阿泰頭人和他的手下嚇呆了。山越蠻子素稱能戰,八十名蠻子,足以擊敗上百的平壩人,莽嶽的部落更是附近戰力最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