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聽聞方夫人十分善妒。”

“既然善妒,為何從不找你?”

“方夫人自矜身份,自然不會把我們這等下賤人放在眼裏!”穠煙道:“若不是為了方公子的事,隻怕單是踏入蓬萊閣都會讓她覺得髒了腳下。”

楊枝未應呈,反問:“你是從何聽說她善妒的?”

“蓬萊閣裏都在傳。”穠煙道:“據說去歲還為此弄死了個丫頭。”

楊枝微愕:“大膽!你可知誹謗朝廷誥命該當何罪!”

穠煙越過楊枝,望向柳軼塵:“大人,奴沒有撒謊!那丫頭是從青州來的,來京城沒幾個月,還在蓬萊閣前晃過幾次,說是要找活幹!蓬萊閣裏能有什麼活幹,還好她撞見的是我,要是碰上許媽媽……我見她可憐,給了她幾塊碎銀子打發了。後來聽說上方府做丫鬟了,再後來,就聽聞投了井,方府人對外傳,是晚上失足跌進去淹死的——可哪有人失足會跌進井裏。”

“但這也不能說明與方夫人有關。”

“奴都是瞎聽說的……那丫頭死後,方大人奴這來得勤了許多,有一回喝醉了,還聽見他喃喃念,‘那賤婦早晚得害死我’!”穠煙道:“其實最早方大人早先看上的是閣中的另一位花娘朝霧——不怕大人笑話,奴一慣瞧不上她那輕狂樣子,遂使了幾分手段,將他搶了過來。本來朝霧性子又不好相與,方大人又有那般怪癖……”

“朝霧?”楊枝想起這“蓬萊三仙”中另一名花娘的模樣——她二人相交不深,朝霧長相清冷,性子也冷,見了人連笑都懶怠一笑。須臾:“你別打岔,接著說方侍郎夫婦之事。”

穠煙接著道:“……方大人身邊女人不少,可沒一個能長久的,除了方夫人,隻有一個侍妾,還常年跟著老夫人吃齋念佛——他口中的賤婦是誰,不用想也知道!”

楊枝見她口氣越發放肆,連忙阻道:“你隻需回答我的問題,不要胡亂編排猜測。”

穠煙會意,不露痕跡地朝她眨了眨眼,轉向柳軼塵,立刻端出一幅溫良順從的樣子:“楊姑娘教訓的是”。

柳軼塵仍未抬頭。

楊枝接著問:“那天經過如何,你簡略說一下。”

穠煙乖順稱“是”,道:“那天早上方大人起床後,便被方夫人急急拉著走了。二人下了樓,我才發現方大人往日吃的藥落下了——方大人素有喘疾,需時時服藥——我便追下了樓,將送藥給了大人。”

“你送藥的時候上了馬車?”

“是。那時他們已要出發,我遂攔停了馬車。”

“如此,你的確有作案時間。”楊枝道。

穠煙忙忙辯解:“那金簪尖銳,刺入身體必然劇痛無比,蓬萊閣前當時都是人,大人和姑娘盡管找當時在場的人問問,可曾聽見方大人的慘叫聲?”

楊枝自然知道沒有,但這話她不能代答,於是偏過頭,征詢地望向柳軼塵。

柳軼塵不慌不忙地停了筆,自袖底取出一個瓷瓶:“你給方大人送的,可是這個藥?”

楊枝伸手自柳軼塵手中接過瓷瓶,轉遞給穠煙。穠煙隻看了一眼,便急急道:“就是它!”

“回春廬的薛大夫看過了,這個瓷瓶裏裝的是一味叫迷心草的藥,能使人神誌麻痹、口不能言。”柳軼塵徐徐開口。

話未落,穠煙已是一驚,立刻撲到門邊,攥著欄杆大喊:“不可能!大人不可能!有人要陷害奴!”

柳軼塵麵無表情,重新提起案上的筆,低頭在硯台中舔了舔墨。

楊枝眉頭微微皺起,須臾,試探著說:“大人,若是穠煙要殺方大人,直接將那瓷瓶裏的藥換上更毒的即可,何必如此多費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