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家地下室是一個經過改裝過的冰室,用來放置商家們臨時堆放在這裏的飲料,佘家就靠此賺點保管費,以維持基本的生計。
迷糊中的佘香感到蝕骨的冰寒,就好像自己身在冰天雪地裏麵。
“妹妹,我還在冰室裏,放我出去。”
佘香張著嘴唇發出自己都難以聽清的微弱聲音,牙齒打顫,發出的聲音比她的說話聲還要大。
此時的佘香,頭發,眉眼,身上每一寸皮膚,包括裹在身上的那條單薄裙子都被蒙上了一層冰霜。
佘香好想沉睡,她堅持不住了。還記得繼妹對她說,她的未婚夫林峰在冰室裏修理東西遇到了點小麻煩,讓她去看看。佘香幾乎連想都沒想就跟著繼妹來到冰室,林峰果然在冰室修理一塊破舊的砧板,用來放置飲料的。
林峰看到佘香,笑得燦爛,一種幸福感從佘香的身體裏溢出。佘香看到笨手笨腳的林峰不禁笑了,“我來吧。”她說得溫情。
林峰點頭。
佘香彎下身沉浸在修理中,冷,刺骨的冷,一陣陣襲來。
佘香抬頭,林峰和繼妹都已經不見了,冰室的門也關上了,冰室裏的溫度計上標刻的溫度由26度直下降到23度,並還在下降。
佘香衝到門口,猛烈敲擊冰室的房門,可就是沒有得到一丁點的回應。
十分鍾……二十分鍾……
強烈的暈眩感迫使佘香躺下,呼吸越來越弱,身體越來越冷。原本還暖和的喉嚨就像被冰封了一樣,難以呼吸。
真的堅持不住了,想哭,卻沒有淚溢出,似乎眼淚也被冰封在了眼眶裏。
嘣嘣嘣——
冰室的牆壁發出沉悶的聲音,終於有人來了?佘香心動了下,勸告自己,不能睡下,一定要等人來救,不能就這麼死了。
佘香想喊,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隻能在心裏幹著急。氣若遊絲的她,頓時明白,生命如此可貴,不能就這麼死了啊。
嘎吱——
像什麼東西被打開了,不是房門,是窗戶!
接著是輕輕的腳步聲,和她的呼吸一樣微弱,但佘香卻能感受到。
那人走到佘香麵前時,她才看到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從不曾見過。這是個和佘香年齡相仿的男人,眉宇微蹙,伸手觸摸著佘香的脖頸,像是在試探她是不是還活著。當佘香的目光勉強與那人的目光相對時,猛然呆了。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澄澈中帶著狐疑,說不清是犀利還是幹淨,還是同時都有。那張閉著的唇,涼薄,性感。
這人怎麼會在他們佘家的冰室?
男人俯身,艱難地環住佘香的腰身,已經是冰人的她渾身發出刺骨的寒冷,男人咬牙堅持著。
就在這時,房門外響起了一男一女的聲音。男人為了聽得更清,把耳朵上的銀色耳塞熟練而麻利地調試了一下。
“她死了吧?沒有誰能堅持這麼久,林峰,我們終於可以沒有顧忌地在一起了。”
“她死了……就好……”
“你舍不得?你越是舍不得,我越是要把溫度再調低一點。”
“沒有。我來調。”
站在佘香身邊的男人心狠狠地皺了一下,這天下竟然還有這麼狠心的家人,他一定要把她救出去。這時,房門外響起了劇烈而嘈雜的噪音,有人用尖銳的東西砸鎖。
兩下尖銳的聲音後,鎖開了。
男人退到一旁,靜看這一切。
一個比冰凍女人要小一些的男人衝進冰室,一把抱住佘香,“姐,姐!你怎麼樣!我來了!”
佘香的眼淚終於掙脫冰封的眼眶滑落出來,辰寧,你終於來了,我的好弟弟。可是腦神經為什麼越來越麻木?完全聽不到辰寧在說些什麼……難道這就是死亡來臨的感覺嗎?佘香感覺一股強大的寒氣從四麵八方襲來,向冰刀一樣鑽進她的身體,撕心裂肺的痛!卻叫不出來。
繼妹衝了進來,“佘辰寧!你是我的親弟弟!不是她佘香的!你給我出來!”
佘辰寧再也忍不住咆哮起來:“你害死了姐!佘雪!你害死了姐!”
……
死寂之後,佘香感到一陣陣疼痛,這疼痛讓她想起在冰室的那種痛,好像有什麼東西鑽進了她的身體,不由得狠狠皺起了眉頭。
“姐!姐!你醒了。”辰寧的聲音,“媽!爸!姐醒了!她醒了!”
佘香疑惑,她被那個在冰室裏出現的陌生男人救了?睜開眼,看到的是辰寧那雙關切又心疼的眼神。隻是當佘香的視線開闊一點時,卻嚇呆了,辰寧的臉怎麼……這麼稚嫩?像個初中生的樣子。
佘香瞪大了眼,低頭看自己,單薄的身體,纖細的小手……
佘香猛然看向貼在牆上已經有些歪斜的鏡子,瞬間就石化了!怎麼連她也是一副初中生的樣子?身上還穿著校服。校服上別著的徽章上寫著:初三2班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