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與東宮綁在一起後,情況不但沒有絲毫改善,反而每況愈下。
在她成婚後那短短三年內,幾乎夜夜都聽得到仆從的嚎叫,日日都有宮人無緣無故地失蹤。她雖未曾親眼目睹項承昀折磨人的手段,可僅僅是見到下人們麵對他時瑟瑟發抖的模樣,她便能猜出個大概。
這樣的人,又怎能相信他可以庇佑沈家一世平安?
“我看得出來,你不看好太子。但他畢竟名正言順,目前雖勢弱,可未必沒有逆風翻盤的機會。”沈毅淡淡道,“我戎馬半生,也還是有些可用的人在朝中的。且爭上一爭,不到最後一刻,誰能說得準呢?”
沈蔓張了張嘴,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要將前世的事和盤托出,可這種玄而又玄的事,除了她這個當事人,旁人又有誰會信?
沈蔓頹然地閉上了嘴。
想到之後沈家即將麵臨的一切,沈蔓心中像壓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爹,你不該回來的。”
一切的起點,就是從沈毅交出兵權開始,沈家才逐漸走上了下坡路。可惜她重生的時候,沈毅已然回京,此事已是無法阻止。她能做的,隻有盡力阻止其他可能會導致沈家滅亡的事。
至少,她要救出她的父兄。
“回都回了,沒什麼該不該的。”沈毅眼中卻不見後悔,“不回有不回的路,回來有回來的路,不管哪條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充其量不過是回來的那條路更難走些罷了。”
沈蔓問道:“爹駐守邊關十年,為何偏偏在這時候回來了?昌遠帝給你那封信裏究竟寫了什麼?”
沈毅道:“無非是些老生常談的牽掛之詞,再加上一些勸誡。”
“隻有這些?”沈蔓不信,“這麼多年來,哪一封信不是這樣寫的,爹您不一直都是無視嗎?”
沈毅含糊道:“……不一樣,陛下說你婚期將近,我做爹的,總得回來送女兒出嫁嘛……”
沈蔓一愣,旋即聲音揚高了些許,“他用我來威脅你歸京?”
沈毅急道:“說什麼呢,那怎麼能是威脅!你小點聲!!”
沈蔓壓著怒火,“就這麼件事就把你騙回來了?”
“什麼威脅啊騙啊的,那分明是正常書信,”沈毅假裝板起臉,“再說了,二皇子早有退婚之心,爹不是想著能來幫你打點一下。”沈毅含糊了這麼幾句,就十分蹩腳地轉移了話題,“唔,你這梅花開的真不錯。”
沈蔓無奈,“爹!您不要一遇到不想回答的就岔開話題。還岔開的這麼生硬!”
沈毅尷尬地笑了笑,將那籃梅花從青蒔手中拿過來,“我又沒說錯,你瞧這梅花開的多好。”
事已至此,再去論值不值也沒意義,沈蔓歎了口氣,放軟了聲音,“爹喜歡的話,不如拿幾支放在書房。”
“你爹我不做橫刀奪愛的事,”沈毅笑道,“你這丫頭也沒別的愛好,我又常年在邊關,照顧不到你,一回來就奪你梅花,那我成啥了?不過這時候還能見到開得這麼好的梅花,確實不多見。”
“說到這梅花,倒是有件事需要爹幫我查一下。”沈蔓略微思忖了一番,將之前在遲春湖上遇到的那位言行古怪的船夫一一說來。
沈毅道:“此事不難,我即刻吩咐人去遲春湖一趟。”
沈蔓叮囑道:“先查一下那人背景,有沒有異常之處。若確實隻是是個被人脅迫的可憐人,問出背後指使者就行。若他實在不敢說,也不要為難他。”
沈毅點點頭,指了指青蒔,“不過你這婢女這幾日最好能跟來一起找”
沈蔓想了想,“等明天吧。明天上午我有事出門一趟,回來就讓青蒔去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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