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止是刀劍,還人手一具‘連機弩’呢。
哪個不開眼的要是來試試水,怎麼死都不知道呢吧?
“隨便上些點心甚麼的,沏壺水,不要茶。”陳道玄隨口吩咐,他的麵容始終有些嚴肅,目光轉向了正由倆獬衛引進來的小女孩兒和她黑弟弟身上。
就這倆小孩兒,若是沒大人管的話,今年冬天能熬過去也是奇跡。
苦冬在古時候是要死不少人的,年年如此,而且北方的冬季又長,基本從十月到次年五月,實際上最冷的是臘月正月二月,但三月春風料峭也不好熬的。
就聽身邊小姨母楊真隔著陳道玄同秀芸小聲說話,“我外甥又動了悲天憫人的心思了,或是瞅著小女娃還行?”
秀芸無聲一笑,哪敢接話調侃她的命中真龍?
也就楊真敢調侃她外甥吧?
陳道玄一臉無辜側過臉問她,“姨母,外甥是禽獸來著?”
“喲,這話可不是我講的,芸兒聽見了吧?是他自己講的……”楊真那言下之意就是‘承認’了陳道玄自己的說法。
對此,陳道玄除了苦笑……還是苦笑,這位,恁不過人家啊。
劉三坤和獬衛們,乃至了玄和羅漢們都假裝沒聽見。
敢這麼和大人說話的,也就這位了吧?
“少爺,小姐弟兩個帶到了。”
“嗯,”
陳道玄點點頭,招手讓小女孩兒走近來,她死死牽著她弟弟,生怕人搶去了一般,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裏閃著淚花,小臉髒兮兮的,眼神裏滿含著驚懼。
大約從沒有過貴人離她這麼近吧?
她不知所措了,害怕了。
“小娘子甭怕,叫甚麼名?家裏還有些甚麼人?”陳道玄溫言發話問道,同時轉頭對一邊侍立的胖掌櫃道:“打發你店裏夥計去買兩身棉衣裳給她們姐弟倆,一會兒銀子一起算給你,再端盆熱水來,讓他們兩個洗洗臉和手……”
“是是是,”掌櫃的忙去吩咐夥計。
就聽那七八歲小女孩子怯怯道:“家裏還有祖父,再沒旁人了。”
“呃,那你父母呢?”
“家裏沒吃的,爹爹去做了山賊,給人打殺了,母親在富貴人家做漿洗活計,被那家老爺看上淩辱後就跳了井,祖父去告那家人,被打斷兩條腿不能動彈了,花娘帶著幼弟出來討飯的,攢了七八兩銀錢怕丟了就換成了那家的小銀鈔,街坊們說那銀莊不好了,花娘想兌換現銀。”
“……”
女孩子怯音吐出一家遭遇,還讓陳道玄看她另隻手裏攥著的三張鼎源小寶鈔,一張五兩的、一張二兩、一張一兩。
她也不怕貴人搶了去,這麼大個貴人,能搶我這七八兩銀?
她小小的心靈中倒是指望這個好看的貴人能把自己‘搶’回去,可惜自己太小了,啥也沒用,怕是貴人看不上吧?
陳道玄的眼睛已經漲紅了,眼眶裏有淚水生生憋著。
他就受不了這個,前生他是警察,為人民服務的啊,絕對擁有一顆助人為樂的仁心,即使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也不曾改變過的。
小女孩兒所敘之慘事正在這個世界中不斷發生著,自己能做點什麼呢?他真恨不能一拳轟碎這個萬惡的舊時代。
但他深知不現實。
楊真和秀芸互望了一眼,她們均看到了陳道玄眼蓄熱淚的景況,我家外甥真是動了惻隱之心,以前很壞的一個醃臢紈絝,如今咋就變成這樣了?這是讓誰給禍禍的?
她低聲嘟嚷了一句,“橫豎不過二兩銀子一個小丫頭,你想買回府養著就養著,我又沒說你甚麼,這還要哭了呢?是不是等去了瀾州還要跟你老子娘告我的狀?”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陳道玄頓時哭笑不得了,我是確認了,小姨母你就是想跟我說段‘相聲’。
本來陳道玄挺不爽的心情,硬被小姨母這句話給逗樂了。
他轉過頭看著小姨母楊真就笑了出來。
楊真就探出頭對他身右的秀芸說:“你看看,我說甚麼來著?讓他買回府去,他就笑了,這個外甥是沒得救了。”
噗。
秀芸再也憋不住笑出聲來。
劉三坤和獬衛們也吭哧吭哧的笑,一個個把頭都扭一邊去笑,還不敢大聲。
哪知小女孩兒聽懂了,她認認真真道:“貴人若要買我,我、我要三兩銀子。”
噗噗噗……剛剛還強忍著笑的所有人,這一下全炸了鍋,紛紛笑噴。
原來這小女孩兒是個……捧哏的?
她小小人兒一個,居然懂得做生意了,要把自己多賣一兩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