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汪永慶就想到一樁事,這‘欽使’的權力太大實在不是什麼好事,他隨便出個餿主意不知道多少人要跟著倒黴呢。
一邊靜涵伺著茶,一直在細觀爹爹的神色變化,感覺老爹挺糾結的吧?
這麼些年了,她還沒未見過老爹為什麼事愁成這個樣子。
此事的確也大,關係到‘慶記’未來之生死。
甚至她想不到,老汪此刻心裏掠過一個念頭,誰要是在這個關鍵時刻把姓陳的給恁死了,他立即奉上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
但是,他知道,有神禪寺的人守護著那位,便是天師道龍虎真人都做不到吧?
龍虎真人與天魔教主這二位是僅次於‘二聖’的準聖級大強者。
二聖指的不是皇宮中的皇帝皇後,而是神禪寺的‘聖僧’和九玄山的‘聖母’。
這麼講吧,都是些世外高人,都不應該再摻乎俗世間的蠅營狗苟。
但隻要你還是‘人’,就真的難免。
最終,汪永慶歎出一口氣,他緩緩望向幼女靜涵。
“爹爹,”
“就依陳欽使說的辦吧。”
“那女兒打發人去送這個信兒……”
“……”
汪永慶頷首,再沒說話。
……
孟州府衙。
陳道玄與姨丈祈仲林又小酌上了。
“……姨丈,銀司事大,孟州立下總司,瀾州潞洲等都要逐步設立分司,徹底將鼎源的銀道掐斷,鼎源銀號的人敢出暗中搞事,正好拿他法辦,‘唐州’那位除了忍著還能做什麼?我真不信他現在敢登高一呼,就算他想,龍虎真人都不會依他吧。”
“你這位欽使擺明了就是針對唐王他的,唐州那邊心裏跟明鏡似的,忍也得忍,不忍還得忍,但保不齊要在暗中出手,不可不防啊。”
“嗬嗬,我就等他出手呢,”
陳道玄不以為甚,又道:“孟州試行銀司事,不好由姨丈你領銜做,免得我等正做的風聲水起,朝廷樞政院一道旨下來收了去,豈不為它人做嫁衣?就由‘青天司’鎮撫使來領銜好了,皇帝那邊都更容易接受,萬一出了大小事,姨丈你都推我頭上便是,我這個‘青天司鎮撫使’身上虱子多,不怕被誰再多咬幾口……”
“鴻吉你的意思是設個衙司,專事負責銀司的事?”
“姨丈,治事首重治人,人不出問題,就不出了什麼大事,常言有道事在人為,大小事都在於做事的人,我不是要立個衙司,而是為銀司創個治人之‘樞’。”
“樞?”
這個字一般不好擅用,朝廷以‘樞’為政院總治朝綱大事,所以乍聞這個樞字,祈仲林微露詫異之色。
“正是,銀事之重,國朝根本也,不置‘樞’何以治吏?以樞的名義將銀事人員都納入其中總治之,讓他們不敢動非份之念,這個不嚴治,大禍必臨。”
倒不是陳道玄講的有多誇張,的確是這樣,6000總本金的‘銀司’,朝廷都能嚇一哆嗦吧?滿朝文武都要震驚的啊。
“此‘樞’與州衙算怎麼個從屬關係呢?”
“姨丈,此樞肯定置於州治之下,在姨丈你治權內的,畢竟它是要以孟州碼頭的利潤做保障的,不置於州治之下是說不過去的,但具體的銀事業務我會坐鎮指畫明白,由我出任‘銀州樞總監’,姨丈你兼任‘銀州樞副監’,我不在孟州時姨丈你行使大權便是,這麼講吧,銀司雖在州府治權之下,但又獨立於州府治權之外,隻是會聽姨丈你這個‘銀州樞副監’的鈞令吧,其它州府下的衙司無權過問‘銀司’的事。”
“啊?雖在州治之下,卻在治權之外?這個,又如何監督銀司的陰私呢?”
“那就是‘州樞’的事,此‘樞’並非空殼,還要置諸個司房,但此樞也不過問銀事細務,隻監管銀事吏員,便是隻管人不管事,畢竟銀事要專門懂得人做,‘樞’的重責是監管所有入‘銀司’做事的吏員們,所以,大前提是所有銀司的吏屬都要入此‘銀樞’為‘樞員’,接受‘銀樞’的監督、考核、任免、安置等,甚至其家務事也可以拜托此‘樞’來解憂解難,若有品行不端、做事不慎、用心不謹或暗中勾聯外人傾吞私銀等等不法勾當,都將被此‘樞’緝拿了問罪……”
哦,有點明白了,這個‘樞’就是專門來替銀司管‘人’的?
祈仲林甚至隱隱覺得,這‘銀樞’很容易攥住人心。
而這,正是陳道玄的主要目的。
攥得住人,才能做得好事。
更重要的是讓他們隻知道有‘樞總監’,而不知道有什麼別的官,即使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