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拜見陳大人。”
“無須多禮,看座。”
陳道玄一擺手,讓陳裕落坐,他微著道:“李莊主此來是……”
開門見山,不跟你多繞彎子。
李裕多少是有些尷尬的,他忙又一拱手道:“陳大人,草民琢磨了一半日,深覺我那智深兄弟仗義,這份引薦之情真真是重大呀,今日來見大人,就是向大人表個態,但凡大人能用到草民之處,直管吩咐一聲便是,義勇莊李裕若皺一皺眉頭,便不算條好漢。”
“善,”
陳道玄心說也自有思量,孟州劉氏這邊鬧騰了一日,消息怕都傳遍了孟州吧?聰明人還不表態,那一定不是聰明人,哪怕來糊弄個事,投投拜帖什麼的也是一種態度,連這禮也不懂的人除了蠢就崖岸自高。
“既然李莊主有心,本使便托以大事,老汪……”
“老奴在。”
汪英從屏風後麵閃出來,亦未近前,隻是躬身施禮待命。
而陳道玄也未回頭,便道:“你帶李莊主下去談下去拜狼山寨的事吧,聽聽李莊主有何高見……”
“諾,李莊主,這邊請……”
老汪客氣的朝李裕打出‘請’的手式。
此時,李裕心裏咯噔的一下,陳大人啊,你這不摟常理出牌,我就客氣了一句,江湖上的應酬不都這樣嗎?誰不賣賣嘴?你就當真了啊?
但此刻已是騎馬難下,李裕隻能硬撐著朝陳道玄施了禮,隨老汪繞過屏風被請去了別處說話。
他心下叫苦不迭,然而再想後退一步,怕真掉進萬丈懸崖的。
這邊陳道玄自然不去管他想些什麼,淡淡吩咐一句,“請慶記的孟州東家入來。”
“諾。”
須臾,便有一名獬衛帶著慶記在孟州分號的王氏人入來。
清晨寒凍,衙堂門一開一啟都有寒流襲入。
所以在陳道玄所從的書案一側置一大火盆,比如在衙堂外值守的獬衛們,台階下自然有一大火盆,每隔一刻鍾就換人下來烤火,代班的頭子是十七歲的周鈞,他就在火盆跟著繞來繞去。
州衙側門處六七個獬衛亦是如此,兩個正守,其它的烤火取暖,一刻鍾一換,如今他們都興奮的很,因為陳大人給他們增了餉銀,更多了年節獎勵,以及可能陣亡後的撫恤規製,他們現在直念大人的好,便是從龍禁衛給踢到獬衛的都感覺是撿了寶藏一樣,心思都開始轉變。
隻從他們在外人麵前表現出的鼎盛軍容,就能看出他們的高士氣。
王氏這位大腹便便,看似有些豬頭豬腦,實則三角眼左掃右瞥的,把許多情況都看了個清楚,尤其獬衛們的精神士氣,讓他暗暗心驚。
青天司的‘獬衛’這麼牛啊?以前怎就沒聽說呢?
他一路入了衙堂,慌忙跪翻跪頭。
雖在民間算大富大貴的,可在正四品朝廷大員麵前狗屁不是。
商人地位並不高,故在古代有‘賤商’之稱,所以諸多商紳發達之後就削尖腦袋的鑽營,走各種門路讓自家兒子混進仕途吃皇糧當官。
這條路子他們還真有通了,以致宦場上十之七八的官員都來自商紳門第、勳貴門第、豪族門第,真正科考入仕的隻占十之一二,就這十之一二都被帶歪了,或是窮瘋了,當了官就開始貪腐為惡。
朝廷所謂的治腐治貪,其實源頭還在於‘治吏’。
“草民孟州王氏王隆王興發叩見大人。”
“你起來吧,”
陳道玄抬了抬眉,“名不錯,王隆,字興發,你王家的確發了。”
這句話把王隆‘誇’的一頭冷汗,他起了身,腰還朝前躬著,根本不敢抬起來,忙道:“大人謬讚、謬讚,實不敢當。”
“你來的正好,本使這裏有220萬‘慶記’的銀票寶鈔,想要兌換現銀,不知你幾日能籌備夠呢?”
“啊?”
王隆都不是汗了,簡單快要冒血了都。
他苦著豬臉道:“這個,還請大人寬限些時日,草民一定籌備現銀出來,”
“你自己說,要幾日?”
這次就是敲打三大銀號,自然不會和他們好好說話。
“怎、怎也要五七日吧,大人有所不知,王氏不比百年劉氏底蘊深厚,要一下籌措出220萬現銀真是難啊,還望大人開恩。”
“今日籌100萬送來吧,就給你五日時間籌銀,光才,你先把220萬慶記的寶鈔給了王掌櫃的,”
“諾。”
劉三坤這邊早就準備了,把一遝子整整220張慶記的幹兩銀票遞給了正發抖的王掌櫃的,根本不怕他拿著跑了,那正好抄了王氏。
王氏雖不及孟州劉氏,但七八十年的底蘊也是有的。
他們這種做銀莊生意的,豈能不知銀子的重要?家裏不知埋了多少銀子,豈會沒有幾百萬兩?不過是句托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