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有這種忠臣,但統統都被龐太師貶出了京師。
是的,如今朝堂就是龐太師的一言堂。
不過老龐畢竟七十幾了,等著看他好戲的人多著呢,你能撐幾時?
龐氏是牛,一門三狀元,老大如今是‘太師’,老二龐善貞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老三龐善利是正三品的禦史大夫、老四龐善亨雖非狀元,如今也是‘都察院’正四品的右僉都禦史。
就龐氏這四兄弟,誰頂得住啊?
說一句權傾朝野真不為過。
也就是病懨懨的皇帝對龐氏忌憚不小,換個身子骨好的皇帝,怕早拿龐氏開刀了。
而眼下,皇帝的精力都放在了承嗣繼統一事上,對他來說這才是大勢,龐氏,難道還真老的不死了啊?他們還能蹦達幾年?老兄弟四個沒一個六十歲以下的。
且忍一忍,他們,都得死。
“平身吧,小陳愛卿……咳咳,”
皇帝攥著拳堵在嘴上,坐在龍書案後的身形越發佝僂了。
這一幕叫陳道玄心生戚戚焉。
從年齡上講,皇帝也就是四十三四最多吧?
可他的生機似已耗盡。
不過他對別人多麼寡情絕義,目前對‘小陳愛卿’還真是不錯。
“謝聖皇,微臣將羅柄義諸多罪狀已經整理成疏奏……”
“擱下吧,一會兒你出宮就去查看羅柄義家私財,羅氏,一門奸佞貪腐,朕已經看在太後麵子上不予計較羅柄忠了,但羅柄義……哼!”
羅氏,必須揪出一個以正朝廷法度,以正天下視聽,那就羅柄義吧。
“臣,謹奉聖諭!”
“嗯……你昨兒個,去拜太師了?”
“……”
陳道玄噗嗵跪倒,小心肝兒那個顫啊,果然有些事瞞不了皇帝的。
他忙道:“微臣正要稟明此事……”
“那朕就聽聽你如何分說,”
這話,予陳道玄極大的壓力,意思就是你說的不能讓朕滿意,你的好多著呢。
“啟奏聖皇,昨夜去太師府實出無奈,家父此去瀾州就任,實懷聖皇密旨,但微臣父子也知‘東路督撫’銜雖名義上統一路州衛營軍,但臣外祖父講隻是個名義罷了,根本調不動任何一州衛軍的,那些衛所‘指揮使’各有各自的山頭派係,又是不見軍機閣令和虎符絕對不敢隨便調兵的,臣與家父合計,若能調動瀾州衛所軍兵也可,但瀾州衛所指揮使是‘盧國公’王拓愛將‘大刀’王晉虎,外祖父說根本調不動人家,不與你父親在瀾州做耗就偷笑去吧,瀾州又是東路通商海口,財帛動人心,那王晉虎仗著有一衛虎賁,更上下其手,中飽私囊,每年給‘盧國公’的都不知幾何……家父若連瀾州衛所的兵馬都調不動,剿逆便隻是一句空談,微臣去太師府就是為這事去的……”
剿逆隱指皇帝的那道密旨,皇帝就一定聽得懂。
“嗬嗬,龐太師與盧國公倒是親家,不過,他肯幫你?你又以何做交換條件?”
“聖皇明鑒,前一日,家父亦往太師府求親,太師小孫女還未出閣……”
求親?
前日陳叔平去太師府這事,皇帝估計也是有數的。
“龐太師應下了?”
皇帝臉色明顯有些不豫。
陳氏父子被逼到了這個地步嗎?竟欲與龐府姻親?
“稟聖皇,微臣怕隻是一句說話吧……”
陳道玄還歎了口氣。
“老太師能應付你陳氏父子一句話,孰為不易啊,朕更以為龐氏兄弟四個更忌憚青天司才是真的,這隻說明小陳愛卿你有利用價值……嗬嗬……”
此語,亦算誅心啊。
陳道玄垂低腦袋不敢抬頭。
就聽皇帝又笑道:“那老太師答應你斡旋盧國公了?”
“沒有,老太師隻說盧國公必然不同意調離王晉虎,但又說他小孫女真好喊王晉虎一聲表舅,微臣事後一琢磨,龐氏四房夫人不正是盧國公閨女嗎?有了姻親那句話,是不是能借這個打通關節?”
“嗬嗬,太師果然老謀深算啊。”
皇帝有點聽明白了,龐太師這是要和陳家父子一起挖‘盧國公’的牆角?
那就讓他們鬥去吧。
“密旨之事,朕並未瞞你,你也須參與進來,為你父親出謀劃策,你父親的‘東路督撫銜’也非全無用處,至少在名義上能節製東路諸州衛軍,有這大義名份在,行事起來頗為方便,至於軍機閣,哼!”
軍機閣,他們還將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裏嗎?一群奸佞逆賊,都給朕等著吧。
這句話也就是皇帝在心裏念叨念叨了,真要有轍早就動手了,奈何‘四公一侯’這個武勳集團太過強大,皇帝登基至今都沒尋到下刀的口子。
眼下,皇帝還能直接掌控的也就是這個‘青天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