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警告你啊,我可是個正經人”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北京郊區一處度假村的三樓走廊內漆黑一片,隻有踢腳線上的緊急出口亮著瑩綠色的燈。
模糊的夜色中,一個人影靠在走廊盡頭的房門前,幽幽地長歎了一聲。
房間裏,周青柏死死攥著自己的房門把手,已經隔著門鏈跟外麵的人對峙了十分鍾。
“你跟我說實話。”周青柏從門縫裏露出一雙眼睛,緊盯著外麵的人,警惕地說:“你到底來幹嘛?”
“來叫你去玩兒啊。”門外的男人笑了笑,斜靠在門邊,用一種老巫婆蠱惑小姑娘的語氣輕聲說:“樓下那麼熱鬧,你躲在樓上幹什麼,又不是灰姑娘,過了午夜十二點就原形畢露了。”
“你就當我是好了。”“灰姑娘”顯然不肯上當,攥著門把手撇了撇嘴,咬牙切齒地說:“早知道你攢的是相親局,我寧肯在家打遊戲。”
在周青柏認識的這群朋友裏,有好吃的,有好玩兒的,還有好搞藝術的,偏偏門外這位葛老板不嫖不賭,唯一的愛好就是當紅娘拉皮條,把手裏的單身男青年往一起死命攛掇。
今天他約周青柏的時候說的是老朋友出來聚聚,結果到了地方周青柏才發現不對勁,這簡直就是個大號的“天下大同相親局”,放眼望去全是妖魔鬼怪形態各異的適齡待嫁男青年。
圈子裏0多1少,周青柏一露麵就活像是進了盤絲洞的唐僧,差點被鶯鶯燕燕扒下了一層皮,好容易才脫身出來。
“講道理,葛老板。”周青柏試圖跟他講理:“我又沒得罪你,幹嘛這麼害我。”
“什麼叫‘害’啊,不要說得像我在強搶民男一樣。”葛興不讚同地嘖了一聲,語重心長地跟他講道理:“這是人生的必要階段,我又沒有強迫你,隻是給你開辟一條全新的人生選擇——”
“確實。”周青柏心如止水地說:“你不是搶,你是騙。”
“這是善意的謊言,我是在為你的人身安全做努力。”葛興麵不改色地說:“人家算命的不都說了,你這毛病不談戀愛好不了。”
“那我也不用——”周青柏下意識想拒絕,然而話說到一半才冷不丁反應過來什麼,納悶地問:“不對,你怎麼知道這事兒的?”
他今年流年不利,從大年初一開始就倒黴,別說股票基金跌得人發慌,還動輒就磕磕碰碰血光之災,不是被鞭炮燎手,就是開車被人追尾。
他最開始還沒當回事兒,直到半個月前活生生在自家門口的平地上把腳崴了才覺得不對勁,想著找個算命大師給算算。
他多方打聽找了個圈內都說好的“能人”,結果一報上八字人家就說他這是紅鸞逢太歲,被六衝衝成了煞,所以才傷身又傷財,得找個戀愛對象衝衝喜才能好。
單身主義者周青柏算命從來都撿好的聽,於是沒把這種封建糟粕放在心裏,就是納悶這事兒怎麼鑽進了葛興耳朵裏。
“朋友圈啊。”葛興說著從兜裏掏出手機,然後隨意地戳了幾下,把屏幕亮給周青柏看:“你自己發的。”
周青柏定睛一看,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當時他前腳走出那“大師”的門,後腳就發了條吐槽的朋友圈,緬懷他十分鍾內逝去的一千八百八十八。
“那大師是我一朋友的幹爺爺。”葛興說:“我一打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周青柏:“……”
這神秘莫測的交友圈,周青柏想。
知道了來龍去脈,周青柏心裏或多或少地鬆了一口氣,不再用看人**的眼神看葛興,隻是頭疼地擺了擺手。
“都是誤會。”周青柏說:“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是個單身主義者。”
“那不一定,說不定哪天你就突然開竅,對天命情緣一見鍾情,哭著喊著要跟人私奔了呢。”葛興高深莫測地笑了笑,然後一擺手,打斷了周青柏想要反駁的話,體貼地說道:“不過你放心,我知道你不好樓下那一口,所以給你準備了Plan B。”
他伸手在兜裏掏了掏,抽出了一張小小的卡片,夾在指縫間遞給了周青柏。
那張卡片白底金邊,周青柏還沒看清上麵的字兒,先看見了一個無比清晰的二維碼,登時嚇了一跳,像個貞潔婦男一樣一躍而起,往後退了兩步。
“你你你幹什麼!”周青柏捂著領口,警惕道:“我警告你啊,我可是個正經人,不搞什麼同城熱戀上門服務的。”
葛老板無語地看了他一會兒,伸長了胳膊,把名片塞進了他衣服兜裏。
“謝謝。”葛興誠懇地說:“我這是正經買賣,不違法。”
周青柏腿腳不好,一時間沒避開,被他塞了個正著。他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兜,從裏麵抽出那張名片,在上麵看到了一個非常陌生的名字。
——裴佑。
“我看過了,覺得非常適合你,簡直天作之合神仙眷侶。”葛興說:“而且人一看就成熟穩重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