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娉和夏瑩坐在一桌吃飯,張輕舟端著鋁飯盒過來。

“老師。”蘇娉主動喊。

“張老師。”夏瑩有些局促。

她跟蘇娉沒有分外一個班,不過也有上張輕舟的課。

張輕舟學生很多,所以學生和學生之間也有區別。

例如蘇娉,不僅是後輩,還是徒弟。

而夏瑩,隻是聽他授課的學生。

張輕舟隨意點頭,問蘇娉:“月中的兩天假有空嗎?陪我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

這次研討會在東城舉行,中西兩界的佼佼者都會過來,而負責舉辦研討會的正是張秀成。

他家老爺子。

國家現在也有意促進中西醫合作,旨在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可中醫西醫都互相有門戶之見。

每次的研討會除了討論病例外,就是互相較勁,最後不歡而散。

張輕舟這種就是眾矢之的,他知道隻要自己一開口就會受到兩派抨擊,幹脆懶得說話。

在他們討論病例和用藥的時候,咬著筆杆子一一記下,看他們擼袖子要開罵了就腳底抹油,開溜!

“有的。”蘇娉稍微一怔,點頭。

從她答應的這刻起,箭靶子從一個變成了兩,她自己還不知道即將要麵對什麼。

張輕舟眼底笑意更甚,好徒兒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

得到回複,他又端著鋁飯盒去別的吃飯去了。

夏瑩早就知道張老師收好友為徒,她咬著紅薯,語氣有些苦惱:“阿娉,真不是我挑撥你們師徒關係,張老師在學校的名聲你也清楚,跟他走太近不是好事,而且我不讚成你走中西醫結合的路子。”

“中醫就是中醫,西醫就是西醫,古不古洋不洋的算什麼?不倫不類嘛!”

夏瑩就是堅定不移走傳統中醫的道路,蘇娉也不跟她爭辯,笑著說:“每個人要走的路不一樣呀瑩瑩,我想試試。”

“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勸你了。算了算了。”她無力道。

阿娉就是長得嬌軟,性子溫軟,實際強得很,決定了的事不會鬆口。

太有主意了。

她歎了口氣,把碗裏不多的肉沫往她飯盒裏扒拉:“你這條破路走起來太難太累了,好好補補吧,回頭我給你弄點滋補的中藥,好好補補腦子。”

蘇娉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擋住飯盒:“夠了夠了,你自己吃吧。這是罵我呀?”

“唉,唉,唉。”夏瑩沒有回答,隻是一個勁歎氣。

來東城大學半個多月了,她也明白了異類兩個詞的重量。

除了夏瑩林以南還有杜黎張忠,其他人幾乎不怎麼跟她說話,遇到了也目不斜視避開。

就連同一個宿舍的徐香君和趙弦歌也比較少言。

張輕舟也知道這些事,他無所謂地抖著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翻閱蘇娉給他的病案。

這是於原回北城大學的時候送給她的禮物。

“有的路上鮮花盛開,有的路荊棘叢生,這很正常嘛,等你中西醫都手到擒來,能隨心所欲結合施展的時候,他們又會一窩蜂湧上來,把你奉為圭臬。”他看東西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蘇娉有時候都懷疑他有沒有看清字。

聽完老師的話,她彎唇,溫和笑道:“我終於體會到,‘張輕舟學生’這個名頭的威力了。”

“哎哎哎,這才哪到哪兒,在學校,你是同學,他們也得收斂幾分,不敢太過分。”他揉揉鼻子,打了個噴嚏:“等……等到了研討會,你就會知道什麼叫被人圍攻唾罵,拳頭如雨下。”

他可沒少經曆這事,帶頭噴口水的不是別人,正是他那老眼昏花神誌不清的爹。

蘇娉有些緊張:“還……還打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