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淳樸,在鎮上的國營電器廠上班,每個月回來一趟。
他媳婦兒徐秀常年在家照顧公婆和一雙兒女,和性格潑辣蘇老太太不同,是個綿裏藏針的。
婆媳倆都把男人拿捏得死死的,左鄰右舍經常背地裏笑話老蘇家是祖傳的怕媳婦兒。
晚飯在堂屋吃,因為之前的事蘇老太太一直沉著臉沒有開口,每到吃飯的時候都是大人穩穩當當坐在板凳上,小輩輪流盛飯。
蘇娉還沒緩過勁兒來,坐在容嵐的左手邊,挨著牆角。
入了秋,天氣漸涼,小姑娘穿的是一件長袖連衣裙和長毛衣開衫,本來就溫和的眉眼更顯軟糯。
接過大孫女遞過來的飯碗,再瞅瞅她結實的身板,又瞄了眼安靜乖巧坐在一邊的女孩,蘇老太太聲音不鹹不淡:“也不知道隨了誰,弱不經風的,一點也不像我們老蘇家的種。”
容嵐心裏一個咯噔,仔細打量老太太的神情,發現她隻是抱怨後,才鬆了口氣。
“娘,”她忍了忍:“囡囡從小就不用下地幹活,被我們嬌養慣了,自然和從小在您身邊長大的不能比,定邦以前挑個一兩百斤氣都不用喘,現在扛袋米都得歇半天。”
“您以後別說這樣的話,容易傷了孩子的心。”
蘇定邦想說他現在扛個一兩百斤米依舊能健步如飛,但是接觸到自家媳婦兒不善的眼神,立馬咽了回去。
“弟妹,”徐秀笑著開口:“娘不是這意思,就是阿軟的身體著實差了一點,今天是阿策一路把妹妹背上來的吧?明天整個村裏都會說咱們蘇家的閨女就是嬌氣,以後怕是不太好說親。”
容嵐懶得跟她虛與委蛇,扯了下嘴角:“大嫂,我家老大老二和幺女兄妹感情好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女孩子本來就身子嬌,背著走兩步怎麼了,誰家碎嘴子沒事找事說這個?再說了,我家囡囡打小就定了娃娃親,說親的事就不勞她大伯母費心了。”
徐秀有一兒一女,女兒蘇蕊今年十八,比蘇娉還大一歲,在村裏小學當老師。
兒子蘇朗才十歲,被老太太慣成了小霸王,在小學讀四年級,有姐姐罩著更加神氣。
隻不過有這麼小霸王,原本想要上門給蘇蕊說親的都打消了念頭,誰願意攤上這麼個小舅子啊。
所以對於侄女早早訂了親,對方還是個軍官,徐秀心裏十分眼紅。
怎麼這樣的好事就落不到她閨女身上呢。
容嵐出身好,家裏都是部隊上的,剛嫁進來的時候就被老太太高看一眼,村裏嬸子們表麵上說你真有福氣有個好妯娌,背地裏笑話她不如容嵐。
小叔子是部隊裏的軍官,弟妹也在部隊當軍醫,因為時常寄津貼糧票回來,出門左鄰右舍又一口一個你家老二有出息,老太太對這兩口子的容忍度很高。
這就更襯得她和蘇淳樣樣不如小叔子兩口子了。
她表麵對容嵐和和氣氣,實則嫉妒到不行。
“弟妹說的也是。”徐秀掩去眼底的冷意,癡癡笑道:“阿軟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就是這身子骨不知道能不能承受這份福氣。
這病病殃殃的樣怕是生養都難吧,也不知道那軍官家裏知不知情,現在哪個男人能接受媳婦兒不能生孩子?
且等著瞧吧,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這頓飯氣氛很緊張,都是妯娌二人在打機鋒,老太太倒是閑得看熱鬧。
蘇家的男人全都三緘其口,低著頭悶不吭聲吃飯,沒一個敢開口觸黴頭的。
蘇蕊看了眼沒什麼胃口的蘇娉,湊過去:“你是吃不下嗎?我那裏還有點山楂糕你要不要吃?”
蘇娉緩緩搖頭,“謝謝姐姐,我不想吃。”
蘇蕊“哦”了一聲,又坐了回去。
她也有十來年沒見過這個堂妹了,小時候大人們就說你堂妹這麼好看,皮膚白白嫩嫩的像剛剝了殼的雞蛋,你怎麼就這麼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