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本宮瞧瞧。”

此言一出,在場的一些宮人都忍不住將視線聚集了過來。

這安國公蕭鴻澤因去歲擊退驍國大軍,打了場漂亮的勝仗,深受陛下器重,如今在京中風頭正盛,因而安國公的親妹妹,老安國公和清平郡主女兒,那位蕭二姑娘回來的事兒很快在宮中傳得人盡皆知。

隻這口口相傳,添油加醋之下難免生出許多謠言,真真假假一時難辨,不禁讓人心生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眾人眼見那垂首低眉的女子緩緩抬起頭,隻一眼,便響起了低低的吸氣聲。

喻澄寅也愣住了,不過她很快緩過神,咧嘴笑起來,心直口快道:“你倒是和傳聞中不同,宮裏都說你流落在外那麼多年,大抵已經同那些粗鄙無知的鄉女一樣了,沒想到你模樣生得這般好。”

說罷,她轉頭看向身側的蘇嬋,“竟是我們猜錯了,你說是不是,阿嬋姐姐?”

蘇嬋恭順地笑了笑,附和道:“公主說的是。”

說話間,一旁的宮婢遲疑著問道:“公主殿下,您看這奴婢要如何處置?”

喻澄寅垂首,看見那個跪在地上發抖的人,才想起還有這樁子事沒解決。

那匍匐著的小宮婢聞言一激靈,忙膝行過去連連磕頭求饒,“公主殿下恕罪,公主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衝撞殿下,實在是手上東西沉,一時沒有拿穩……”

她許是太驚懼害怕,甚至可以忍受被碎瓷片劃傷的疼痛,眼看著那鮮血洇透她的衣裙,膝蓋處一片刺目的紅,碧蕪胸口滯悶,不由得想起往事。

曾經,她也如這般,在寒冬臘月,被罰在積雪的宮道上長跪,險些丟了性命。

碧蕪曾聽宮中的老人說過,在這皇城中為奴為婢,千萬別想著什麼骨氣和尊嚴,生死都捏在主子們手中,注定了命比狗賤。

雖對眼前的小婢女有幾分感同身受的同情,可碧蕪還是強逼著自己扭過頭,不去摻和眼前這事,可下一瞬卻聽六公主驀然道:“阿嬋姐姐的衣裙也髒了,你覺得該如何罰?”

聽到這話,碧蕪心下猛然一跳,曆曆往事在眼前閃過,分明不想管,可看著蘇嬋朱唇微啟,正欲答話,她的嘴卻快一步出了聲。

“公主殿下也是去太後娘娘宮中的嗎?”

喻澄寅抬頭看來,雖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答:“是啊,本宮原想著去皇祖母宮中請安的。”

誰知讓一個不長眼的奴才毀了心情,髒了她新做的衣裙。那衣料可是杭城今年進貢的佳品,宮中可就那麼幾匹。

見喻澄寅扁了扁嘴麵色不虞,碧蕪緊接著道:“公主殿下果真如傳聞般恭孝,昨夜臣女的祖母同臣女說起宮中的事,還特別提起了公主殿下,說您溫柔敦厚,平易近人,最是好相處的。”

驟然被誇了一通,喻澄寅也有些懵,但是人都喜歡聽好話,她自也不例外。

“這孝敬長輩乃是分內之事,不值得誇讚。”

她掩唇低咳了一聲,餘光瞥見那跪在地上的宮婢,想起碧蕪誇她的話,一時間倒也不好重罰了,少頃,擺擺手道:“罷了,念你也非有意,就罰你半年月俸吧。”

那小宮婢忙跪在地上,連聲謝恩。

喻澄寅髒了衣裙,也不好就這樣去給太後請安,幸好她住的宮殿近,索性折返回去和蘇嬋一起換了衣裳再來。

碧蕪與蕭毓盈站在原地目送六公主離開,稍一側首,便見正與她擦肩而過的蘇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一瞬間,一股寒意自腳底攀升而上,碧蕪脊背微微一僵。

旁人看不懂,可她看得出來,那笑意不達眼底,此時的蘇嬋很不高興。

或是因為她打斷了她說話,又或是由於她對六公主的那番奉承,甚至是看出了她方才那話的真正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