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城(1 / 2)

公元三一六年八月,匈奴鹿蠡王“劉曜”率大軍攻破西晉都城長安外城,將其困得滴水不漏,而西晉軍隊則退守長安小城。

眼看三個月過去,如今已是十一月了,雲層陰霾的積在空中,如同風吹不動的巨石,遮住了陽光和晨曦,也遮住了長安城的歡聲笑語。

想昔日長安城,俗俱五方,人物混淆,華戎雜錯,而今長安小城中饑荒遍地,餓死之人不計其數,晉軍士卒紛紛逃亡,隻有涼州前來救援的“義軍”千人死守城中。隻是那太倉中的糧食已被吃光,就連晉湣帝都無飯可吃,長安城此時糧盡兵微,兵窮勢極,西晉王朝危在旦夕!

夜已入深,寒芒四瀉,城外如此明朗,那是城東豆田壁的匈奴守軍在狂歡;城中卻是猶如冰刀削骨,守軍不時的打了個寒顫。空氣中傳來沉沉低暗的腐屍味,偶然傳來清脆的狗吠聲,才顯得這不是一個死城。

長安城·小城內寅時,整個長安城早已安靜下來,除了城牆上的落葉般單薄的守兵,除了那不時吹過的風聲,如同泣婦啼哭一般嗚咽著;半月妖斜,如同奪命的血勾,帶著僵漠的寒意照在城內那些條直直的破爛大道上,把這條無人的大道渲染得步步荊棘,殺機四伏的模樣。

而此時一個黑衣男子卻正施展著輕功在大道上行著,隻見他麵如刀削,剛毅非凡,年約三十,凝重的神情從深蹙的眉心中透出,卻又有幾分傲然。幾個彈跳之下,幹淨利落,足見造詣不凡,月光之下,身上更是發出淡淡的螢光,遠看起來,朦朧得如同霧色一般。

男子似乎在尋找什麼,若是平時在這城中亂竄,早就被禁兵所抓,不過在如今這關頭,人人自危,誰還管得了別人?男子輕皺劍眉,突然長眉一揚,眼斜朝著上方的平房屋頂上看去。

隻見那屋頂之上,不知何時已出現一人,身穿一襲紅衣,外罩暗血色的盔甲,雙手抱在胸前,三十來歲,身軀昂藏,膚色黝黑,雙目如電,嘴角浮出一絲邪笑道:“東山宗宗主‘雪千秋’果然是‘耳聰目明’,本堂主一現身,便被你發現了。”

被稱作雪千秋的黑衣男子麵色不變,淡然一笑道:“朋友你是認錯人了,東山宗乃是江東兵道十二宗之一,堂堂宗主怎會在此出現?”

屋上男子突然朗聲大笑道:“我倒江東男兒都是豪慨之人,沒想到倒都是些藏頭鼠輩!”

黑衣男子七情不動的拱手道:“既然都是藏頭鼠輩,想必是很難找到了,朋友多費心了,在下還有事,先行一步。”說完,便要施展輕功前行。

屋上男子也不追,隻是冷笑一聲:“‘血嬰’尚未出世,雪宗主沒必要這樣急。”

“血嬰”二字一入耳,黑衣男子麵色微微一變,刹地停下腳步,慢慢的轉過身來,一雙冷眼盯著屋上的男子,冷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屋上男子雙手往後一背,哧哧一笑道:“雪宗主終於對在下有興趣了。”隨即右手一揚,腕肘微振,手掌一翻,隻見一把木劍緩緩從手心中冒起,隱隱中有金屬膨脹之聲,逐漸由淡色轉成金紅色成形。

雪千秋暗籲了口氣,說道:“鐵木成劍,木色化金,原來是北劍皇門的鐵木堂堂主鐵首衣。”

鐵首衣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東山宗主,傳說東山宗宗主雪千秋不僅俊美冷漠,而且博學多才。今日一見,當真不假。”

雪千秋淡淡發話道:“鐵首衣,你我在此,不是單單為了套交情吧?你若是為著血嬰而來,我勸你還是別癡心妄想。”

鐵首衣搖頭歎,似是岔開話題道:“我倒雪宗主乃是個識風月之人,沒想到如此美景,竟不懂欣賞。”

雪千秋一愣,突然感覺到周圍有些不對勁。

隻見天空中徐徐降下一絲猶如蛛絲一類的線體,透著反光,逐顯詭異,隨著風在空中波浪起伏,慢慢的朝著雪千秋所在的地方罩下。

雪千秋雙袖一揚,似是拂掃身上的灰塵,嘲笑道:“我道鐵首衣是個豪慨之人,沒想到也是藏頭鼠輩!”此一句,便是還了剛才鐵首衣那句奚落。

鐵首衣一拱手,笑道:“客氣,客氣,希望宗主的扇法和嘴一樣的犀利。這蛛絲乃是我鐵木堂特別為宗主準備的‘銷魂絲’,以苗疆毒蛛之絲合著銀線冶煉而成,刀劍利器都不能傷之分毫,一旦沾上,就連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宗主了。”

一轉身,卻又轉過來,邪邪一笑道:“至於血嬰的事,就不勞宗主費心了。”一說完,又是哈哈一大笑,腳一彈,騰身朝另外一頭飛去。

看著鐵首衣漸漸飛遠的身影,雪千秋冷冷一笑道:“就憑這‘銷魂絲’便想困住本宗主,鐵首衣你也太天真了。”說完一凝神,右手中慢慢幻出一把白玉般的扇子來,身上的螢光也慢慢的變成寒冷凍氣在空中蒸發成霧氣,在月光之下,隻見這團光芒越來越濃,直到將這條大道都淹沒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