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我想,任何人都擁有拒絕的權力。”

科斯莫一怔。

他突然用一種驚奇的目光打量著艾爾,他突然意識到,一直以來,艾爾正是以這種堅定的態度「拒絕」法律的力量的。

“你是怎麼做的,艾爾?”科斯莫忍不住問,“我是說……「法律」的力量。你是怎麼拒絕的?”

艾爾怔了一下,同樣有些驚奇地望了望科斯莫,然後說:“那是一種……本能。是因為我的意願,所以我才能做到。

“我並不想成為神明,我認為,神明也不過是一種詛咒。人類可以以自己的身份、理念生存下去,何必要成為神明?這就是我的想法、我的意願。”

科斯莫陷入了思考之中,他想,這就是在這個「認知即一切」的世界之中的生存方式。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力量」。

他意識到這個世界的力量的弊端,然後,又意識到這個世界的力量的強大。

與艾爾告別,科斯莫繼續在街道上閑逛。他的大腦之中冒出了隱隱約約的靈感,但是又無法凝聚成一個強烈的、明確的想法。

緊接著,又有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蘭赫爾先生?”那聲音有點猶豫,“真是您!這麼晚了,您不回去嗎?”

那是塞勒斯先生。科斯莫不知不覺中就遊蕩到了塞勒斯先生的住所樓下。塞勒斯先生還沒睡覺,所以就注意到了科斯莫的出現。

在塞勒斯先生的身邊,一個小小的腦袋也冒了出來。那是年輕的米洛·金萊克。

科斯莫站定,望著那個年幼的孩子。他望見米洛的金色眼睛和金色頭發,這個受到太陽的力量影響的孩子,已經不再是原本的那個樣子了。

……你願意讓你的力量去幹涉這些年幼的孩子的命運嗎?你願意讓他們依照你那無知無覺的意識,去成長成為你認知之中的樣子嗎?

科斯莫恍然意識到,他不願意。

這才是他的「意願」、他的「選擇」。

於是,他抬著頭,說:“我馬上就回去。塞勒斯先生,還有小米洛,你們也應該睡覺了。”

“哈哈,好的,晚安,蘭赫爾先生。來,米洛,和蘭赫爾叔叔說晚安。”塞勒斯先生用那種向來熱情的語氣說。

“蘭赫爾叔叔,晚安。”米洛乖巧地說。

科斯莫揮了揮手,然後說:“下次再來找米洛拍照。”

米洛振奮了一下精神:“好的!也給貓貓拍照!”他顯然注意到了跟著科斯莫的那三隻貓,“貓貓們也晚安!”

“晚安喵。”這三隻貓對待小孩的態度,比對待成年人好上不少。

塞勒斯先生帶著米洛回去了。過了一會兒,燈光暗了下來。他們大概是睡覺了。

科斯莫望著那一幕,有一瞬間的恍惚。

“我不想影響這一切。”科斯莫喃喃說。

“你不想影響什麼?”

伴隨著自行車車鈴的聲音,年輕的安德烈·米爾從他的影子裏冒了出來。他古怪地打量著科斯莫:“你這一晚上走來走去的,是在幹什麼呢?”

影子商人的好奇讓科斯莫一瞬間無言以對。

他突發奇想,就問安德烈:“你對格列高利公國動手的時候,是在想什麼?”

他們就站在格列高利公國最後的幸存者的住所之下,談論著當初的那場災難。

“想什麼……沒想什麼啊。”安德烈站在那兒,露出百無聊賴的表情。

“但是,你難道不知道,太陽與月亮的隕落與祂們彼此都沒什麼關係嗎?為什麼你要對格列高利公國動手?”

安德烈挑了挑眉,然後笑了起來:“我當然知道。但是,你沒發現,作為格列高利庇護的國家,這個公國卻沒有任何複仇的打算嗎?”